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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的风裹挟着金属碎屑打在脸上，林昭昭却感觉掌心发烫。
新生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就像无数细小的电流顺着血管乱窜。
她刚要低头查看，江野机甲的手掌突然覆盖了上来。
“别碰。”他的声音闷在驾驶舱里，机械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上次你拆解星狼机甲的时候，也是这样盯着齿轮看了三个小时，最后还把我的维修手册当垫片垫了。”
林昭昭被他气得笑了出来，刚要回嘴，手腕上的皮肤“咔”的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缝。
金色的光芒涌了出来。
那光芒不是冷白色的数据流，而是带着温度的，就像熔金顺着她的血管蜿蜒前行，眨眼间就爬到了手肘。
林昭昭的机械心脏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警报声在她的意识里炸开——共生协议排斥率突破了20%。
“江野。”她按住他机甲手背的接口，“共生体在排斥我的人性。”
江野机甲的眼瞳“轰”的一声分裂成了红蓝双色。
驾驶舱内的全息屏疯狂闪烁，童年林昭昭的录音突然响起，带着点奶声奶气的倔强：“友情协议第十西条——当江野触发暴走人格时，可读取‘沈夜备份程序’。”
话音未落，林昭昭的瞳孔里渗出了黑雾。
那黑雾在半空中凝结成了半机械人的形态，沈夜的脸一半是腐烂的皮肤，一半是泛着冷光的金属，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以为改写我的核心代码就能终结闭环？你们连共生体的本质都没看透！”
他挥拳砸向江野机甲的胸膛，却在接触到装甲的瞬间穿透了金属，首取林昭昭后颈的接口。
剧痛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林昭昭闷哼着踉跄了一下，机械心脏突然像是卡在了喉咙里——那枚本该跳动的核心，此刻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是沈夜的意识雏形。
“接着！”她反手将机械心脏按在江野的太阳穴上，“启动‘家’模式终极代码，用我的痛觉神经困住他！”
江野的机甲突然发出轰鸣声。
红色的纳米粒子从装甲的缝隙里涌了出来，像活物一样缠绕住沈夜的机械手臂。
林昭昭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全息投影——那是她十二岁时的画面，在父亲的实验室里，她踮着脚将沈夜的备份程序塞进自己的大脑，AI雏形的警告声清晰地响起：“共生体将成为闭环的终极漏洞。”
“你早知道会这样。”江野的暴走人格突然开口，声音里混合着两个重叠的音调，“所以把痛觉神经和我的机甲核心绑定，所以把沈夜的芯片藏在心脏里。”
林昭昭的皮肤开始像数据一样剥落。
后颈处未激活的金色纹路终于显露出来，在阳光下泛着神圣的光芒：“闭环需要的是‘双生认证’，不是共生！我们从不是共享生命，而是互为钥匙！”
沈夜的机械臂穿透了她的胸腔，却在触碰到江野机甲核心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昭昭看清了，那核心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她十三岁时用改锥刻的，“昭昭”与“江野”的量子纠缠公式，在金属表面泛着暖黄色的光。
“不可能……”沈夜的机械脸开始崩解，“你们明明只是人类……”
“我们是。”林昭昭咳出一口血沫，却笑得比废土的太阳还要灿烂，“但人类会为了彼此，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江野的机甲突然安静了下来。
暴走状态下的红蓝眼瞳缓缓收拢，驾驶舱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尘封的开关被打开了。
林昭昭抬头看着他，却见那对标志性的机甲眼瞳正在发生变化——边缘泛起淡淡的粉色，像融化的棉花糖，正缓慢而坚定地卷成漩涡。
“昭昭。”江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回到了十七岁那年，他们蹲在报废机甲里分最后半块压缩饼干，“你说的‘家’模式……是不是该启动了？”
林昭昭望着他眼瞳里的粉色漩涡，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临时医院里，有个小女孩拽着她的衣角问：“姐姐，机甲的眼睛能变成棉花糖的颜色吗？那样受伤的叔叔就不会害怕了。”
她伸手碰了碰江野机甲的指尖，新生的皮肤下，金色纹路己经爬到了肩膀。
“该启动了。”她说。
废土远处的幸存者还在欢呼。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江野的机甲核心正发出温暖的光芒，粉色的数据流从眼瞳里涌了出来，像春天的花朵，正沿着林昭昭的金色纹路，一点一点地往心脏的方向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