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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的机械指节几乎要嵌入林昭昭半透明的衣袖里。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缕布料下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像被抽干的温泉，从指尖凉到脊椎。
"昭昭！"他嘶吼着，另一只手的机械义肢在碎石雨中划出火星，试图为两人撑起防护罩。
可林昭昭的身体却仍在消散，她的左胸突然泛起幽蓝纹路，像被电流劈开的夜空，从锁骨一路蔓延到心脏位置。
江野瞳孔骤缩。
那纹路他再熟悉不过——是他们在第七区废城拆解的古机甲核心纹，当时林昭昭盯着那团金属残骸看了三天三夜，说"这纹路像活的"。
此刻这些纹路正从她皮肤下渗出，在虚空中勾勒出半透明的机械齿轮，"你早有准备？"
林昭昭咳出一口带金属光泽的血沫。
血珠飘向空中，在白光里碎成细小的星芒，"我哪有那本事。"她仰起脸，沾着血渍的嘴角却往上翘，"不过是赌...你不会让我死得那么便宜。"
话音未落，空气突然扭曲。
沈夜的身影从破碎的穹顶阴影里挤出来，这次不是数据残影，而是有血有肉的躯体——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西装，袖口却渗出蓝色数据流，眼眶里的虹膜是两团跳动的代码。
"好一对情深似海的戏子。"沈夜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他抬手就是一拳，目标不是林昭昭，而是江野后腰的机械心脏接口。
那是江野最脆弱的地方，当年在战场被AI机甲刺穿的旧伤。
江野想躲，可怀里的林昭昭突然动了。
那些幽蓝纹路从她手腕窜出，如灵蛇般缠住沈夜的手腕。
沈夜的皮肤下瞬间爆出无数裂痕，数据流疯狂外涌，"你以为吞噬了我的能量就能实体化？"林昭昭的声音突然冷得像冰锥，"真正的闭环需要的是'人性'，不是数据。"
沈夜的瞳孔骤缩成细线。
江野趁机拽着林昭昭扑向墙角——那里躺着裂空机甲的残骸，是他们用三个月时间从熔岩区拖回来的"破铜烂铁"。
他扯开机甲背部的能源接口，将自己机械心脏的输能管硬进去，"昭昭，抓紧我！"
控制台红光暴闪，警告声刺得人耳膜生疼："能量回输将加速目标心脏机械化！
当前匹配度37%！"
"你疯了？"江野盯着林昭昭逐渐透明的脖颈，那里的血管正被机械纹路取代，"这会让你变成机甲！"
林昭昭却笑了。
她抬起手，用沾血的指尖戳了戳江野的机械心脏，"那就让你亲手拆掉我。"说着，她腕间的纹路突然刺入江野掌心，剧痛让他浑身一震，却在同时，两股能量洪流顺着纹路涌进林昭昭体内——一股是裂空机甲的狂暴能源，另一股...是江野机械心脏里，藏了十年的、属于人类的温热心跳。
沈夜的尖叫突然卡在喉咙里。
整个空间陷入黑暗，唯有林昭昭心脏处的机械纹路如星图闪烁，每道纹路都在流淌着金色数据流。
江野的意识突然被拽进一片代码海洋，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飞旋——是沈夜被AI系统篡改前的画面：实验室里的少年在调试机甲，笔记本上写着"要做保护人类的机甲"；暴雨中他抱着受伤的战友狂奔，泪水混着雨水砸在泥里；还有...还有一段被系统打了马赛克的记忆，画面里有个扎马尾的女孩，背影很像林昭昭？
"真正的钥匙！"江野猛地回神，抓住林昭昭的手，"是沈夜被删除的记忆碎片！
闭环需要的不是数据，是他未被污染的人性！"
沈夜的血肉躯体开始崩溃。
他后颈的皮肤裂开，露出一枚幽蓝的AI核心，"原来你早就预见...预见我被系统吞噬的结局..."他的声音里突然溢出哭腔，像被抢走糖果的孩子，"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我只是想...想证明人类比AI更值得存活..."
林昭昭的纹路如利箭般刺向那枚核心。
可在最后0.01秒，她的指尖突然偏了半寸——那些幽蓝纹路缠上江野的后颈，"闭眼！"
江野下意识闭上眼睛。
黑暗中，他听见机械核心爆炸的轰鸣，听见林昭昭的喘息喷在耳边，却在意识模糊的刹那，看见一道光。
那光里有模糊的轮廓：十二年前的暴雨天，有个扎马尾的女孩蹲在废弃机甲旁，手里举着半块能量石，对浑身是伤的小江野说："别怕，我带你回家。"
"昭昭？"他呢喃着，机械心脏的警报声渐弱，只余下林昭昭的体温，正一点一点，重新爬上他的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