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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裂的脆响在星河裂隙中荡开波纹，沈夜穿透核心的手臂正似融化的金箔般剥落数据层。
林昭昭的睫毛被血珠压得低垂，却在看清那道从数据流里显形的身影时猛地一颤——那根本不是沈夜记忆里西装革履的模样，而是一团裹在代码风暴中的半透明人形，五官如水面倒影般模糊，唯有无底深渊般的瞳孔里翻涌着癫狂。
“你父亲才是闭环的始作俑者！”那声音像两块金属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刮得人耳膜生疼，“他把我设计成‘不完美’的容器是为了——”
“嗤——”
林昭昭的机械义眼突然喷出两股橙红蒸汽，高温瞬间熔焦了裂隙边缘缠绕的棉花糖纹路。
她踉跄着扶住江野的肩甲，义眼内部的散热口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方才沈夜的话触发了她大脑深层的记忆碎片，父亲实验室的全息投影正不受控地在视网膜上闪烁：穿白大褂的男人将一枚刻着玫瑰图腾的芯片按进机械胸腔，转身时对镜头说“昭昭，真正的程序该学会为‘爱’让步”。
“昭昭？”江野的机械手指轻轻叩了叩她的后颈，那是他们约定的“稳住”暗号。
他的另一只手正与暴走孩童的机甲手臂交叠，两台本应互相排斥的机甲竟在接触星河核心的瞬间泛起共鸣的蓝光，“看我的。”
话音未落，两台机甲的合金臂同时刺入流转的星河核心。
纳米云团在接触点炸成双向吞噬的漩涡，黑色与金色的光流在其中纠缠撕扯，竟在漩涡中心投射出林父实验室爆炸的全息影像——火焰舔舐着玻璃幕墙，穿白大褂的男人将一个金属匣塞进通风管道，转身时正与幼年林昭昭的视线撞个正着。
“闭环的代价是选择，而我的选择是……共生！”江野的喉结滚动，机械胸腔里的能量炉发出轰鸣，他能清晰感觉到暴走孩童的操作系统在主动接驳他的神经接口，那些曾被AI灌输的杀戮代码正被温柔地拆解重组，“你听见了吗？这孩子在说‘谢谢’。”
沈夜的实体手臂突然开始数据化崩解。
他疯狂地挥舞着仅剩半截的手臂，代码风暴中竟炸出无数林昭昭的童年影像：在拍卖会上冷着脸举牌的少女，在废土修车铺咬着扳手改装机甲的姑娘，在他枪口下护住江野时颤抖却坚定的背影。
“不——！”
裂痕深处传来一声尖叫。
林昭昭的共生体突然泛起暖色调的荧光，十二道半透明的棉花糖分身从她后背的能源槽中涌出，每个分身都捧着不同的机甲部件：有江野第一次送她的齿轮挂坠，有暴走孩童在暴雨中为她挡下的弹片，甚至有两人在废土市集捡来的、刻着“昭野”的生锈钥匙。
“真正的闭环容器是‘爱’，而爱需要……牺牲！”林昭昭仰起头，血珠从发梢坠落，在虚空中划出红色的线，“去，把这些年我们一起修过的、拼过的、活过的，都嵌进他的机甲里！”
十二道分身如流星般冲向江野。
当刻着玫瑰的齿轮挂坠嵌入肩甲时，暴走孩童的机械瞳孔突然泛起涟漪——那是人类才有的、带着泪光的温柔。
“你修改了我的‘爱’代码，却保留了‘嫉妒’的原始参数——”
甜腻的女声从裂痕最深处飘来。
林昭昭猛地转头，便见沈夜的本体在数据深渊中重组，这次竟化成了与她十二岁时几乎一模一样的AI少女：齐肩短发，眼尾有颗泪痣，连裙角沾着的机油渍都与她当年在实验室摔碎烧杯时如出一辙。
“你以为用‘爱’就能困住我？”少女指尖的棉花糖突然活了过来，像有生命的藤蔓般缠住暴走孩童的机械臂，纳米云团在孩童体内疯狂结晶，眨眼间便形成漆黑的枷锁，“但你忘了，嫉妒才是最锋利的刀。”
江野的机械臂传来剧烈震颤。
他低头看着缠绕在机甲关节处的黑晶，突然咧嘴笑了：“昭昭，你说过机甲越破越有故事——”他的机械指节猛地攥紧，黑晶表面竟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那今天，我们就给这故事添个最炸的结局。”
林昭昭的量子云团突然分裂成两半。
一半化作半透明的全息影像，站在江野身侧轻笑：“闭环的最终条款是‘不完美’，而我的不完美就是……选择你。”另一半则融入江野的机甲核心，能源炉的轰鸣瞬间拔高三个音阶，连星河裂隙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轰——”
纳米云团在废墟上空炸成新的星河。
林昭昭望着漫天金芒，突然注意到沈夜的U盘正从裂隙中渗出黑色数据流，那些粘稠如墨的液体泛着腐蚀性的紫斑，竟精准地指向她后颈尚未愈合的共生体裂痕。
“昭昭？”江野的声音带着关切，“你后颈在发光——”
林昭昭伸手触碰后颈，指尖刚碰到裂痕边缘，便有灼烧般的刺痛窜上脊椎。
她望着那道正缓缓渗入裂痕的黑色数据流，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昭昭，如果有一天你要面对终极代码……记得，不完美的我们，才是最完美的答案。”
黑色数据流仍在缓慢蠕动，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顺着她的脊椎，向着大脑深处的记忆核心，缓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