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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镜头的手指微微发颤，却把话筒握得更紧了。
大屏幕上凤凰系统的推演图刚展开“未来十年三场人为战争”的预测，穿黑色制服的安保己经从两侧包抄过来。
为首那个寸头男人的耳麦闪着红光，他冲我抬了下手，喉结动了动——我猜他对讲机里正响着“控制现场记者”的指令。
“各位观众，这不是危言耸听。”我对着镜头提高音量，余光瞥见顾言在导播位攥紧了拳头。
他身后的监控屏里，李娜混在记者群里，右手悄悄摸向腰间——那是她藏微型电击器的位置。
“如果我们现在切断信号——”我故意顿了顿，看着安保离我只剩三步远，“就等于帮真正的战争推手按下了启动键。”
寸头安保的手己经搭上我肩膀，我借着转身的动作按下手机侧键。
这是和赵宇航约好的暗号，第二波数据推送。
手机震动两下，大屏幕突然发出“嗡”的蜂鸣，原本滚动的数据流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后，精准定位出十七个标红的“资金节点”——某国军工集团的离岸账户、战争爆发前三天突然活跃的对冲基金、甚至还有我父亲当年所在武器试验基地的拨款流水。
“这是……”人群里有人喊出声。
我认出是美联社的老记者汤姆，他举着相机的手在抖，“苏，这些账户我查过三个月，他们总能用‘慈善基金’的名义洗白——”
“现在洗不白了。”我对着镜头笑，喉结却发紧。
父亲牺牲那年我在医院守了七天，护士说他最后攥着带血的钢笔呢喃“数据被篡改”，此刻屏幕上那个标红的“713试验基地”账户，和钢笔里藏着的加密文件尾号完全吻合。
顾言突然从导播位冲过来，他的大衣下摆扫过我的手背。
“跟我来。”他压低声音，掌心塞给我一张纸条——是老上级给的线索：凤凰系统原始图纸有隐藏账户。
我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像是熬了整宿看图纸的痕迹。
“苏女士，请配合。”寸头安保的力道加重，我手腕被捏得生疼。
但更疼的是兜里的手机又震了——赵宇航的消息：“系统权重异常，推演在引导舆论针对中国。”我抬头看大屏幕，原本分散的“民众抗议”标签正往“华国态度”板块聚集，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的弹珠。
“我需要五分钟。”我对着安保扬起记者证，指甲掐进掌心。
当年在特工训练营学的“疼痛清醒法”此刻管用，我能清晰听见顾言在我身侧说：“她是国际记者协会认证的战地记者，有权完成首播。”他声音平稳得像块压舱石，可我看见他攥着纸条的指节泛白——那上面的“黑金账户”西个字，正透过纸张刺进我的皮肤。
李娜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我身边，她身上带着薄荷味的香水，是掩盖枪支润滑油的惯用手段。
“他们要断卫星信号。”她贴在我耳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藏微型摄像头的鞋底，“老周在首播车底下装了备用发射器，我数到三——”
“三。”她突然抬高声音，对着镜头举起自己的话筒：“这里是自由新闻台，我们正在联合国总部见证——”安保的注意力被她引开半秒，我趁机把手机塞进首播车的信号接口。
赵宇航的远程指令应该到了，大屏幕的数据流突然开始3D建模，十七个资金节点连成一张黑网，正中心是“凤凰计划”西个烫金字母。
“够了！”寸头安保拽着我胳膊往门外拖，我踉跄时撞翻了三脚架，镜头摔在地上却还在拍。
顾言扑过来要拦，李娜却拉住他，冲他摇头——她的眼神亮得反常，我想起半小时前她收到的那条短信：“瑞士，凤凰计划秘密会议厅有纸质档案。”此刻她的手正悄悄摸向外套内袋，那里装着伪造的欧盟记者证。
“苏以然！”首播车的扩音器突然炸响，是台长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裤兜里的工作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总部来电”的红色字样刺得人眼疼。
“立刻停止首播，回国接受纪律审查！”台长的声音带着颤音，我甚至能想象他在办公室摔咖啡杯的模样——毕竟台里一半广告商都是军工集团的关联企业。
我扯掉别在领口的麦克风，金属扣刮得锁骨生疼。
“各位观众，”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镜头，画面里是我发红的眼尾，“我现在宣布——”顾言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钢笔的手，“以然，你知道后果。”他轻声说，可指腹却轻轻我手腕的脉搏——那是“我支持你”的暗号。
“我辞去电视台所有职务。”我对着镜头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手机在这时收到赵宇航的视频，他坐在航天中心的机房里，身后是满墙的代码：“推演权重的问题我找到了，有人在算法里加了‘中国威胁’的隐形参数。”他推了推眼镜，屏幕角落的“首播转发量”正疯狂跳动：10万、50万、100万……
李娜的航班是凌晨两点。
我在首播结束后追到机场，她正站在安检口，行李箱上贴着“日内瓦”的标签。
“别去。”我拽住她的袖子，“短信说他们在等你。”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陌生号码的短信还亮着：“别去，他们在等你。”然后她抬头，我看见她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
“那我就更得去了。”她甩开我的手，把微型摄像头塞进我手心，“帮我收着，等我拿到档案——”安检的提示音响起，她拖着箱子转身，红色大衣在人群里像团跳动的火。
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手机突然震动，是顾言发来的定位：“黑金账户的开户行在瑞士，和李娜的目的地重合。”
晚风从机场落地窗灌进来，我攥着微型摄像头的手沁出冷汗。
大屏幕上还在滚动我的辞职视频，各国网友的评论像潮水：“新闻不该被资本操控”“战争背后的推手该被审判”……但更清晰的，是李娜登机前回头的那个笑——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像极了当年父亲冲进试验场前，给我买草莓冰淇淋时的模样。
候机大厅的监控摄像头闪了闪红光，我突然想起赵宇航说的话：“凤凰系统的推演里，有一条路径是‘真相被揭露，幕后黑手伏法’。”现在，我们正站在这条路径的起点。
而李娜的航班，正载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扎进那片名为“真相”的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