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侯心中到底有冯姨娘一席之地。
冯姨娘示弱,日日让人送小点心到广阳侯书房,再时不时带两句表思念和悔过的话。
一来二去,广阳侯的心就软了。
日日相伴,吃穿用度都是冯姨娘打理,府中人时不时提一句,就让他想起了冯姨娘的好处。
再者,过两日便是冯姨娘生辰宴。
广阳侯解了冯姨娘禁足。
他又让人送了些金银首饰给江云熙,意在安抚。
江云熙知晓他想端水。
男人实在可笑。
金桔小心翼翼地看她脸色,道:“一切如小姐所料。”
江云熙:“不错。”
金桔胆怯:“小姐,我们真的要参加生辰宴吗?不如称病,避开吧。”
江云熙:“好机会,避什么。”
金桔只好问:“小姐想送什么作生辰礼?”
江云熙让她去库房拿一样屏风。
屏风是广阳侯送给她的见面礼,不算值钱。
江云熙是冲着杀了冯姨娘和她西个子女去的,送什么礼不要紧。
她心中期待生辰宴的到来。
江峰、江磊、江澍三人平日在练武场,不在家宅中,她难以对他们下手。
但这一场生辰宴,把几个要死的人都集全了。
下什么毒,才最要紧。
江云熙这几日闭门不出。
她要用凤凰火将普通的毒炼成剧毒。
广阳侯听闻她不出门,心中有几分不安,对亡妻的歉疚终于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江云苏趁机上眼药:“父亲,姐姐是不是还生娘的气?”
广阳侯:“不要污蔑你姐姐。”
江云苏惶恐:“我是替父亲委屈,父亲送了许多东西安抚姐姐,连院子都给她安排最好的,她却闭门不出,怕是对父亲的决定不满意。”
广阳侯心中是有一份不满。
他这十几年被冯姨娘捧着哄着,早就没了当年面对云夫人的弱势。
作为一家之主,他肯哄,江云熙就应当识趣。
见广阳侯不言,江云苏知晓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她温声道:“这次生辰宴,娘说要简单办一办,毕竟姐姐要出嫁,不能盖了姐姐的风头。”
广阳侯“嗯”了一声,目光温和。
他说:“你们向来懂事。”
江云苏温软一笑,娇声道:“父亲,我想着,为了姐姐和娘能缓和关系,不如让我和姐姐一同负责宴席,亲手做一道寿桃点心给娘,再分了给大家一起尝尝。”
广阳侯并未应允。
他问:“你怎么突然改了性子,与云熙这般要好?”
江云苏没想到广阳侯疑心上了她。
她有些慌,勉强笑道:“姐妹相依,姐姐要成为寒王妃,我今后出嫁,若是能得姐姐帮助,才是好的。”
广阳侯闻言,颔首。
为利所趋,才是真实。
“此事你去问云熙,”广阳侯道,“我不强求她。”
江云苏咬牙,颔首:“是,父亲。”
江云熙在捣鼓各种药草。
金桔害怕地帮她捣鼓药草。
此时,江云苏来了。
金桔手一抖,差些把杵丢在地上。
江云熙瞥她一眼,道:“慌什么,不过一份做气血茶的药。”
“奴婢知错。”
金桔连忙捡起杵。
她总觉得自己捣鼓的是毒药,怕人发现。
“二小姐来了,”她说,“奴婢去迎。”
江云熙:“她想进来自己会进来,你继续捣药。”
金桔:“是……”
江云苏见无人迎她,当真自己走了进来。
她有求于人,不便发怒。
一进门,只见江云熙与侍女忙着捣鼓花草,没一个抬眼看她。
江云苏心中只当江云熙没教养。
她作为贵女,绝不会计较过往,坏了礼仪。
“大姐姐,”她温柔地提起一个笑,问,“在忙什么?”
江云熙:“你又没瞎。”
她说话毫不客气。
江云苏笑容僵硬。
江云苏身边的侍女也有些不满。
侍女:“大小姐,二小姐是特意来与您商谈生辰宴一事,此事得了侯爷的首肯。”
语气不善。
江云苏假意制止:“白荷,”
白荷:“二小姐一片好心,还请大小姐一同商谈。”
江云熙却头也未抬。
金桔战战兢兢地说:“大小姐正忙,请二小姐在正厅等待,奴婢去给二小姐泡茶。”
江云苏自觉高雅,不屑和江云熙置气。
她道:“那妹妹我便去正厅等候。”
江云苏等了又等。
白荷见自家小姐脸色越来越沉,道:“大小姐实在跋扈。”
她替主子说那些不堪的话。
江云苏坐得腰酸,心中烦闷。
她说:“罢了,到底是从庄子上回来,大姐姐礼仪不周,也可谅解,我再等等。”
白荷夸赞她:“小姐心善。”
金桔换了几次茶水,第三次时,她忍不住去问江云熙。
“小姐,还要让二小姐等多久?”
江云熙抬眼看她:“你替别人小姐问我?”
她眼神严厉。
金桔自觉有错,低头。
江云熙:“不可再有下次。”
金桔:“是。”
江云熙慢悠悠地把桌子上的药草装好,才去了正厅。
她看向江云苏,只见江云苏脸上笑容僵硬,坐姿也有些别扭。
“二妹妹,何事?”江云熙舒舒坦坦地坐下,道,“我要传晚膳了,不留二妹妹,二妹妹有话快说。”
江云苏:“……”
她平息胸中怒气,道:“这次娘……冯姨娘生辰宴,父亲让我与姐姐一同做一道寿桃点心,姐姐意下如何?”
江云熙似笑非笑。
江云苏心虚:“姐姐笑什么?”
江云熙:“父亲当真让我与你一同做一道寿桃点心给冯姨娘?”
她可不信。
江云苏不慌不忙:“此事我问过父亲。”
江云熙:“父亲并未答应。”
江云苏没想到她洞察事实,一时慌不择言:“父亲自然是不会说,可心里当然想一家和睦。”
“父亲怎么想,”江云熙笑她,“是你的一言堂?”
江云苏面色发青。
江云熙见她狼狈,又笑了笑。
她说:“难得妹妹邀请,姐姐便去,免得父亲难做。”
江云苏意外于她态度的突然转变。
心中怀疑,但江云苏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一言为定。”
江云苏将恶毒心思藏在笑容之下。
到时候,她会让人在分给江云熙的那一颗小寿桃中下药。
事发之后,便是广阳侯查起来,她大可以说这寿桃是江云熙自己也一同做了的,许是为了不嫁给寒王,自导自演一出毁容戏码。
这般一想,她己经等不及生辰宴到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