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巴感觉眼皮有些重,想要用力睁开,却失败了。
此时的他,感觉不到自已的身体。他只觉得自已是一粒小小的尘埃,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桑巴终于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场景,与昨日如出一辙。同样的木屋,同样的光线,唯独没有了外面的吵闹声。
他起身查看自已的胸部,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就听到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安德森正在喊叫着他的名字。
他走出屋外,想问问安德森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自已又是如何回到家的。
两人站在屋外。
“你说我昨天带你们跟你们在外界?还遭遇了异兽?”安德森诧异地看着桑巴,一脸茫然的样子,“唉,看来你养父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都产生不存在的记忆了。”
“什么?昨天的事没发生过吗?”
“难道?是一场梦?”
桑巴疑惑着。明明记忆里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真实。不过自已的胸口确实没有洞,就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别想了,走!跟我去放松一下,逛逛交易市场。我的匕首好像是上次狩猎的时候掉了。得买把新的。”
“交易市场?”桑巴听到这词,也来了兴趣,内心想道,“通过售卖的物品,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
于是,两人并肩着,开始朝市场方向走去。
刚走不远,迎面来了一位拥有鲜红甲壳的精壮男子,与桑巴两人擦肩而过。他的臂膀处镌刻着一只呈咆哮状的异兽图案,吸引了桑巴的注意。
“你不认识银甲队长血格玛了吗?怎么盯着看?”安德森凑向桑巴的耳边悄悄说道。
“银甲的队长为什么与队员不同,甲壳是鲜红色的?”
“据说啊,他曾经在外界狩猎时,仅凭一已之力,就打败了与他体型有数倍之差的强大异兽,也就是他肩膀上刻画的那只。异兽的鲜血喷涌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染红了。自此以后,他就一直以这副面貌示人。”安德森解释着,“我说,你不仅产生了不存在的记忆,还失忆了?”
“我现在的脑子里,除了刚刚跟你说的记忆,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好提到了与异兽战斗,他突然想起昨日,或者说是昨夜的梦里,族长所说的晶能武装。他便转头问向安德森。
“你说晶能武装啊。这是只有族长才能制作的东西。拥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自由外出的权利。因为只有穿上它,你才有力量狩猎异兽。”安德森显然对晶能武装十分眼馋,激动地说道,“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成年了。只要在训练营中通过战斗考核,就可以拥有属于自已的一套了!”
在地下城中,同年出生的都算同龄人。到了年龄,就要参加训练营,并凭借表现决定未来的工种。通过考核的,会得到一套晶能武装,成为狩猎者,从此外出与异兽搏杀。剩下的,则会加入不同的后勤部门,如异兽研究科、治疗科、机械科等,在地下城中安稳地工作。
在目前的氛围中,几乎所有年轻人都想通过考核,成为一名狩猎者。在野外帅气地与异兽搏杀,是每一个年轻人的梦想。要知道,狩猎者在地下城中的地位是极高的。而且,只有成为狩猎者,才有机会参加银甲或赤甲的考核。
桑巴仔细听着他的讲述,即使是一直在地球安稳生活的他,也不禁对外出狩猎产生了些许憧憬。或许是被他的激情所感染,也可能是记忆里的那次搏杀中,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总之,他心中的战斗欲望已被激发。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来到了市场的入口。
桑巴东张西望着,发现各个摊位上,都摆放着未知生物的器官,如蓝色翅膀、螺纹状的角、锯齿般的牙齿等。想来,这些都是人们外出狩猎所获,不知都有什么用。
“在这里售卖的,有些会被人买回去装饰家里,有些则会被制成药品,或者加工成武器。”安德森耐心地向桑巴解释着。突然,一声叫唤从他们的侧边传来。
“小家伙,过来过来,看看这个,这可是绝对的好东西啊!”一个穿戴着白色头饰的摊主,手拿蓝色液体吆喝着,“你可别小看了它。只要喝下几滴,它就能让你欲仙欲死,快乐到天上去!哈哈哈哈哈。”
“别理她!这东西被叫作幻梦。名字取得好听,却是个害人的玩意儿。一旦沾染,极其容易上瘾。如果吸食过多,甚至会把幻觉当作现实,作出危险的举动!”
摊位旁,有着几个东倒西歪的人。这现象证实了安德森的说法。
“果真是害人的东西,为什么不禁止销售?”
“呵呵,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小小的城中。总得给人一些乐子不是?”嘶哑的声音从桑巴身后传来,是一个佝偻着背,头戴兜帽的老人,“我已经跟你们一路了。放心,我不是坏人,只是在这市场给人带路,赚点辛苦钱。这个市场正在卖的任何东西,我都清清楚楚。”
”原来是一位导购。”桑巴心想。
“多谢了,我们没什么钱,自已找就行。”安德森拒绝了他的提议,就要离去。
“哎呀,别走啊。”佝偻老人拦住了安德森,“看在我们首次见面的份上,这次带路,不收费。怎么样?说说吧,想在这买点什么?”
“真不收费?”
“说话算话。”
安德森思索了一会儿。市场中每个摊位售卖的物品,每天都不相同。如果有人带路,将节省大量的时间。
“那好,就麻烦你了。”他向老者告知了购买匕首的想法。
“嘿嘿,简单,跟我来吧。”
如此,桑巴和安德森跟着老者在市场中穿梭着。随着狩猎工作的进展,市场也不断在扩大。三人走了一会儿,才来到目的地。
“来生意了!”嘶哑老者对正打着瞌睡的摊主喊道。
摊主是一位看上去较为低矮的中年人。他抬头看了看老者,随后对着桑巴和安德森两人说道:“需要些什么?”
“一把好用的匕首。”
听罢,摊主拿起身旁的包裹,放置在桌面上后将其打开。一把把精加工的匕首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其中的匕首,有用石头磨制而成的,也有用异兽骨头制作的,也有些展露出金属质感,不知是什么材料。
安德森拿起其中一把石制匕首,挥动了两下。
“这怎么卖啊?”
“二十晶石。”
“这把呢?”他指着骨制匕首问道。
“五十晶石。”
此时的桑巴对这些价格没有丝毫的概念,只是静静地看着。记忆中,他抓取的那把属于安德森的匕首,好像是石头制成的。
只见安德森摸了摸金属匕首,微微拿起掂量了几下,露出喜爱的表情。
“怎么样?这把匕首可是由我在外界寻得的一块铁石,带回来打造而成的。上手很轻盈吧。而且,论锋利程度,可不是石制或者骨制匕首能比的。”
“这把多少钱?”
“一百五十晶石。”
金属匕首的价格比起骨制的竟翻了三倍。
摊主见安德森不断拿起又放下不同的匕首,始终没有购买的意思,忍不住说道:“你到底买不买?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佝偻老人见摊主不耐烦,打起圆场来:“摊主莫急,让这位小哥好好挑挑。”
摊主也不回话,轻哼一声便低下了头,似乎闭目养神起来。
就在安德森还在纠结时,闲来无趣的桑巴开始打量起摊位上的其他东西。
一个墨黑色的,类似胃袋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这个东西好像自已微微跳动了一下。以他在地球研究外星生物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是胃袋。并且其中,必然有着未被消化的某种生物。
还记得有一次,他着急忙慌地解剖一头外星生物时,从中跳出一只未被消化的小型生物,把实验室的大家吓了一跳。自此以后,他动手前都会按部就班地先扫描一遍,以防万一。
出于多年来的职业病,他很想将其剖开,一探究竟。
虽然身上没有钱,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怎么卖?”
摊主抬了抬头,没好气地说:“这个啊,前几天从一只小型异兽身上取出的。我看挺结实,或许能用来制成包袋。你想要的话,五块晶石。”
“这把匕首和这个东西一起,五十晶石,卖不卖?”安德森最终挑选了一件看上去还算锋利的骨制匕首。
“嗯?你还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摊主接着说,“这把匕首的本源是一只大型异兽。它的骨骼十分坚硬,被制成的这把匕首虽然在锋利程度不及金属的,但是在搏斗中,不会轻易损坏,耐久性更高。”
“我看那东西也不会有人买。你要是愿意,我就连匕首一起买走。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可就走了。”说完,安德森拽着桑巴,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哎,别着急嘛。”老者拉住安德森,转头向摊主说,“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送就送了呗。”
“哼,行。想要,就拿去吧。”摊主拎起黑色袋状物,甩向了桑巴。
安德森见状,从衣服兜中掏出五十晶石,细细数了一遍后,交给了摊主。
交易完成。两人感谢了一番老者后,便走出了市场。
“谢谢你,安德森。”虽然没有因此让安德森没有多花钱,但毕竟还是得到了帮助,桑巴感谢道,“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感谢你”。
“说什么话。在我露宿街头的时候,你可没少帮我。”安德森见桑巴毫无印象的样子,不禁有些伤感,“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我绝不会忘。以后,我罩着你。”
……
事情办完,桑巴也回到了家中。
此时,太阳已经离开了地下城顶部的透明穹顶。只有折射而来的光,照亮着山体内部。
他将黑色袋装放在桌上后,试着在家中寻找锋利物件,用来剖开它。
当他走到镜子前时,突然踩到了一块东西。低头一看,竟是被他拳击之下,从镜子上掉落的碎片。
桑巴顿时仔细看向镜面。那道长长的裂痕,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那,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