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太太哈哈笑起来,看着我说:“小姑娘,你别紧张,那些都是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楚。我不会杀了你的,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你画的那个女人,跟我年少时候见过的女人,长得相似,我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见过那样的女人吗?还是你们家族的祖先就是那样的?”
她像鹰一样朝我探过头来,说:“我听说过你,你年少时候曾经杀过人,自已带着几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小子逃离了危难之地,你很勇猛。”
我心头一滞,说不出话来,敢情今天这盛宴就是为我准备的陷阱。
“可是我命人仔仔细细查了你们家族,你们家世代居于苏州,没有什么先人旁支出去做官,或者是从军,你们祖上没有这样的人物,你又是从哪些地方知道的那些呢。”
我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这个老太太发疯,看着她永久的困在自已的心魔里不得解脱。
“这五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想着那个女人临死之前的那句话,救人……这玲珑塔能救人,我更不能将玲珑塔给太后了。当然,我现在也无能为力了,最多就是明年,这东西就要给她,我真是不甘啊。”
老太太将桌子后面的暗格打开,将玲珑塔从暗格里拿出来。
我心里有些抽疼,玲珑塔这样娇嫩的珍贵的金器,就这样被她毫不珍惜地丢在木头盒子里。
她将玲珑塔丢给我,说:“我日日拿着这玲珑塔观察,看看究竟有哪些地方能救人,参详了五十年,也没有参详出来,你看看,或许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我接过玲珑塔,入手便觉得非常沉重,触手冰凉细腻,令人心生敬仰。这个塔在五十多年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可见当时的铸金工艺有多么发达。
我摇了摇手里的玲珑塔,又到处轻轻按了按,没有任何的机关跟动静。
老太太也没说话,看着我的动作皱眉。
我又想了想,让老太太命人端过来几个水缸。
“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太太问。
“我想知道这玲珑塔里面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我说。
傅老太太笑了,说:“最开始我也想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我猜它是个空心的,可是找了无数个能工巧匠,用手捏,凭经验敲,都没敲出来个什么名堂,谁也说不清楚,到底里面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究竟有没有藏什么东西。我将它浸在外水里,也没有冒泡。它外面包裹的太严实了。”
现在被太后盯上了,你们傅家更不能想着破坏玲珑塔弄清楚里面的构造了。这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我将两个大小不一的缸摞起来,小的放里面,大的放外面,这小的缸里面用水水仔仔细细倒平,正好不外溢。
“林姑娘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又说了一句不值钱的话。
我心里撇了撇嘴,说:“老夫人听说过曹冲称象的典故吗?”
我小时候背的可熟练了,阅读理解也做的很好,是个小孩就知道曹冲这么小的时候就会利用水的浮力,计算大质量物体的重量。
水是个平和的东西,表面有张力,还有浮力,很多名人都用它来测质量,算密度,是个好东西。
但那个时候的人的数学跟物理学的都不是很好,不理解曹冲为何那样去做。这个老太太显然也是学过曹冲称象的,但根本不懂里面蕴含的物理道理。
“我这个做法是曹冲称象的副本,先将玲珑塔完全浸在水里,看水能溢出来多少,做个标记,然后再找一个质量完全一样的金疙瘩,完全实心的,再放在水里,看看溢出来多少水,对比一下溢出来水的标记的高度,就可以知道这玲珑塔到底是不是实心的了。”
老太太眼睛一亮,像是忽然想明白,急忙命人现切出同质量的实心金条拿过来。
“切过的金子跟玲珑塔两种金子的纯度一样吗?”我不放心的问。
“小姑娘想的周到,这玲珑塔的金子纯度一般,乃是二八纯度,凭我的眼跟手就能判断出来,我们傅家这样的金子也有。且等片刻功夫吧。”
果然不一会,仆人就送来了一块金条。
我用笔在溢出的水面旁边做了一个记号。等玲珑塔拿出来,水倒开之后,用细软布仔细擦拭干净,又重新倒了水进去。然后再将金条放进去。
两个东西溢出来的水不一样高。
老太太眼睛一下亮起来,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果不其然,跟我想的一样,这里面是空心的,这里面有东西。”老太太激动地说。
她一把将玲珑塔拿过去,用自已的里衣袖子仔细的擦拭了又擦拭,像是在呵护着自已的孩子。
可惜她为了傅家,一辈子也没有出嫁,没有自已的亲生子女,这在那个年代,倒是特立独行。
“要切割吗?只要切割,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了。”我说。
“那怎么行,这么精密的金器,不可擅自切割。万一将里面的东西弄坏了,得不偿失。”她说。
这倒是。
如今我想来,这太后心心念念着这东西,也不见得就是太后喜欢上了这东西,说不定也是听说了这玲珑塔背后的意义,说不定是受人蛊惑了,才想着要将东西夺过来。
“其实你们傅家富可敌国,如果真为了一时避险,倒也不必跟皇室硬气到底,拼个你死我活,也可先将东西给他们,审时度度,再蛰伏待机,也未尝不可呀。”
老太太枯瘦的身子在烛火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单薄,我耐着性子对着这老太太说。
她手里动作一顿,苦笑了笑,“都说傅家富可敌国,是个权倾天下的皇商,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如今这天下,皇室比谁家都贪婪,我们傅家的每一笔生意,她太后都要插一脚,五五分成,将分成分给她,作为自已的脂粉田,否则变要剥夺傅家皇商的名头。傅家的女子苦啊,牺牲那么多,如今也只得糊口而已,家底剩不了多少了。我是想带着傅家身退,可是又能退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