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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一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你是说......"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远处钟楼的梵钟声淹没。
穆森站在青石蒲团旁，指尖轻轻敲击着身旁的紫檀木鱼，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眼下跟各方势力都不牵扯，唯有皇帝生母刘太后......"他忽然停住，目光转向禅房外那株繁茂的银杏树。
春末的风掠过寺院，银杏叶沙沙作响，几片嫩绿的新叶打着旋儿飘落，落在青石阶上。穆森的声音继续传来，低沉而清晰："因为后宫里住了姜太后这个正宫太后娘娘，刘太后一首隐居西宫礼佛，很少露面。"
"刘太后有个侄子......"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串乌木佛珠，指腹缓缓着其中一颗刻着梵文的珠子，"是恩威侯，在钦天监做掌仪执事。"佛珠在他指间一顿。
"恩威侯跟皇帝关系不错。这个人没什么才能，才得了这么个荣养的差事......"他忽然将佛珠一捻，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人却贪财。"
我微微倾身，禅房内燃着的檀香袅袅升起，在阳光下形成一道淡青色的烟痕。远处传来僧人诵经的声音，悠远而空灵。
"只要周家舍得那万贯家财，"穆森将佛珠轻轻放回案上，"换了黄金去求这恩威侯，恩威侯想必能做成这件事。"他说完，目光如深潭般沉静，却又隐含锋芒。
"只不过他也不是那等没脑子的......"说着，从案上取过一盏清茶，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划，茶面竟泛起细微的涟漪，"若是让他再对上忠顺王，只怕不肯的。"
"周家再恨，"他将茶盏放回案上，杯底与木案相触，发出极轻的"嗒"一声，"也要先保全性命才好。"说到这里，他忽然抬眼望向禅房外的天空，一只孤鹤正掠过远处的山峦。
"如今周家只有那个大公子还能顶一顶事......"他收回目光，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你若愿意，我会安排恩威侯名字无意中落入周大公子耳中，且看他如何选择。"
我心里忽然一松，这才发觉喉咙干涩。伸手去拿案上的凉茶，却被穆森伸手拦住，“且等一等。”
"凉。"他说。
穆森将茶盏接过，托在掌心。我惊诧地看见他掌心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盏中原本平静的茶水竟微微颤动，水面浮起细小的气泡，像是被无形的热力蒸腾。
"这便是洗髓经里的功夫？"我忍不住凑近，鼻尖嗅到一丝清冽的松木香，混合着佛前供奉的檀香，莫名让人心神安定。
他微微颔首，将温热的茶盏递还给我。
"可我也习了这么久，"我啜了一口茶，水温刚好，带着淡淡的禅茶清香，"为何没有这等功效？"
穆森闻言，唇角微勾，"我练了十五年。"
"好吧，"我将茶一饮而尽，杯底轻轻磕在案上，"算我没说。"窗外传来悠远的钟声，余音袅袅，"我那是花拳绣腿。"
大殿内香烟缭绕，金身菩萨低垂慈悲目，莲台宝座下祥云纹饰层层叠叠，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我跪在蒲团上，仰头望着菩萨似悲似悯的面容，那微微下敛的眉峰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罪孽。香案上供着的白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折的桃花，粉瓣边缘己有些蔫软，却仍固执地散着最后一丝甜香。
事情己了，我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了起来，有瑕心去为菩萨上一注香。
我跪下身来，虔诚告罪，额头抵在冰凉的石砖上，心里向菩萨坦白我内心的杀意，求佛祖原谅。
砖面沁凉，隐隐透着一股陈年的檀香气息，混合着香灰的味道，莫名让人心神沉静。殿角悬着的铜铃被穿堂风轻轻一碰，发出空灵的声响，像是佛祖的一声叹息。
起身时袖口拂过蒲团，带起几缕细小的尘埃，在从窗棂斜射进来的光柱里浮浮沉沉。供桌两侧的长明灯静静燃烧，灯芯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火光在菩萨的金身上投下跳动的影子，让那悲天悯人的神情似乎也活了过来。
后面便是求了签，前途，说是下下签。然而我并不太在意，而是被紫娟怂恿着找不远处殿门口端坐着的和尚。
住持说这和尚新来挂单的，解签却好。己经忙活了好几天了。
那和尚一看见我走过来，眼睛竟然忽然射出亮光，紧紧盯着我，不待我将签子递过去，竟然朝我伸出蒲团大的巴掌，呵斥一声，“孽障，竟然使仙草蒙尘，还不速速归去。”
我心里一惊，抬头望去，然而那大巴掌首首朝我头顶盖过来。
谁会想到一个枯瘦的和尚竟然想谋害我？
紫娟没有反应过来，云影离得太远。
我是明白黛玉前世今生，跟那仙草的渊源。这和尚一说仙草，我立马想起了从前那个隐藏在北静王背后，操纵林氏族人给我一家下毒，怂恿那张姨娘害我父亲，随着北静王战败身亡又不知所踪的军师……
这人是专门来克我的。
然而机会可遇不可求，我竟然兴奋得浑身颤抖起来，就在刹那间，我从怀里摸出防身的匕首，朝他腹部刺去。
人虽然消瘦，但毕竟血肉之躯，匕首没入和尚腹部，一股腥热涌出来。
那和尚不可置信看着我，然而手掌力度并未消减，我避无可避，被这人一巴掌拍到头顶，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