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黏在狭窄的通铺房间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休止的等待和令人窒息的枯燥。
莉莉丝仰躺在草席上,银色的双马尾铺散开,紫水晶般的眸子无神地望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头顶的猫耳都蔫蔫地耷拉着。雪白的猫尾在她身侧烦躁地、毫无规律地拍打着草席,发出“啪啪”的轻响。
“无聊……好无聊……无聊得要死掉了……”莉莉丝像念咒一样碎碎念着,声音拖得长长的。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紫眸猛地一亮!
瞄向了房间角落——那里歪倒着一个半人高的、沾满灰尘的粗陶储水瓮,显然是废弃己久。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没等小煤球反应过来,就像一道敏捷的黑影,“嗖”地一下扑了过去。
“嘿咻!” 伴随着一声轻呼,莉莉丝竟开始手脚并用地往那个瓮口里钻!她那曲线傲人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硬是把自己塞进了那对于常人来说过于狭窄的空间。一阵布料摩擦陶器的声音后,瓮口外面只剩下……她线条的,以及那条标志性的、不安分地左右扫动的雪白猫尾!
更过分的是,她似乎在里面调整了一下姿势,那条尾巴非但没有收起来,反而如同胜利的旗帜一般,笔首地、高高地、挑衅意味十足地竖了起来! 尾巴尖还得意地微微打着卷儿。
“莉莉丝大人!您!您钻到那破罐子里干什么呀!快出来!” 小煤球的声音都变调了,紫水晶般的眸子里瞬间涌上难以置信的羞耻和焦急。眼前这一幕——那高高的、无比显眼的猫尾巴,以及它连接着的、在破陶罐衬托下更显圆润的弧度——简首让她头皮发麻!
“啊!!!莉莉丝大人!!!!!” 小煤球的尖叫声再次刺破沉闷的空气,巨大的暗红蝠翼“唰”地一下完全张开,不是因为战斗,而是纯粹的震惊和抓狂!她像一颗被点燃的小炮弹,猛地冲到瓮边,两只手不是去拉莉莉丝的腿,而是精准无比、带着极度羞愤地死死抓住了那条正在耀武扬威的猫尾巴!
“您在干什么啊!!!快停下!!!出来!!!”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把那根碍眼的“白旗杆”按下去,或者干脆把里面那个捣蛋鬼拽出来。
然而,莉莉丝的尾巴力量远超她的想象!那看似柔软的尾巴,此刻却像一根深深扎进瓮底的锚链,任凭小煤球如何咬牙切齿地拉扯,憋得小脸通红,巨大的蝠翼都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也无法撼动分毫!尾巴尖依旧执着地、高高地、甚至带着点得意地向上指着,随着小煤球的拉扯而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徒劳。
瓮里传来莉莉丝闷闷的、带着恶作剧得逞后愉悦的咕哝声:“别闹~小煤球,我在……嗯……寻宝!对,寻宝!”
无垢在一旁看着这荒诞又辣眼睛的一幕——莉莉丝大人上半身深深埋在巨大的陶罐里,只留下线条优美的腰肢、挺翘的、以及那条……此刻正被小煤球绝望地抓着、充当“救命稻草”的猫尾巴。
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又了然的笑意。每当莉莉丝大人无聊到极致,总会搞出点让眷属们血压飙升的“行为艺术”,美其名曰“解闷”,实则是折腾她们。
这次的动作……无垢想起来,几天前路过某个特别“热闹”的房间时,门缝里似乎瞥见过某个男客人的类似姿势。显然,莉莉丝大人完美地记住了动作,却因为身体构造的差异(少了个关键“部件”),只能用自己那条无所不能的尾巴进行“创造性”的替代……结果就是现在这副上半身“自闭”、下半身“狂舞”的模样。
小煤球还在和莉莉丝的尾巴进行着绝望的拔河比赛,小脸憋得通红,眼看就要气哭了。陶罐里传来莉莉丝闷闷的、带着得意颤音的笑声,显然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并且完全没打算出来。
无垢无声地叹了口气,像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到莉莉丝身边。她看着那因为用力蹬踏和得意而微微颤抖的、覆着紧致肌肤的大腿外侧,又瞥了一眼陶罐口(里面笑声更放肆了)。樱唇几不可查地抿了一下,带着一丝“这是您自找的”的意味。
她优雅地蹲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精准地、轻轻地……落在了莉莉丝大腿内侧最敏感怕痒的那一小片肌肤上。
然后,用指尖像羽毛挠琴弦般,极其快速又轻柔地搔刮了一下!
“呜哇——!!!”
陶罐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那两条刚才还蹬得起劲的长腿瞬间像被抽了筋一样猛地蜷缩起来,整个腰肢如同被电击般疯狂扭动!莉莉丝整个人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尾巴还在小煤球手里),以一种极其狼狈又滑稽的姿势,带着巨大的冲力猛地从陶罐里弹射了出来!
“噗通!——!”
莉莉丝大人西仰八叉地摔在草席上,头上还滑稽地顶着一片从罐子里带出来的枯叶,原本得意的笑容完全被惊魂未定和痒得受不了的扭曲表情取代。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条件反射地去揉刚才被袭击的地方,嘴里语无伦次地控诉着些什么,然后索性就躺下了。
而那条刚才还坚挺不屈(被小煤球拽着)的猫尾巴,也随着主人的崩溃彻底失去了力量,像条软绵绵的白色绸带,“啪嗒”一声软软地垂落下来,正好搭在小煤球那还保持着抓握姿势、一脸懵圈的小手上。
“呜呜呜!莉莉丝大人!我真的要生气了!!哼!”小煤球如释重负,赶紧松开手,气鼓鼓地把那条的尾巴小心翼翼地绕过莉莉丝的大腿,重新摆放到她身后属于尾巴的正确位置,还不放心地拍了拍,仿佛在安抚一个不听话的宠物。她嘟着嘴,巨大的蝠翼委屈地收拢着,瞪着瘫在地上装死的莉莉丝。
“但是……!!”莉莉丝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侧过脸看向小煤球和无垢,紫眸里写满了控诉,“真的好无聊啊!为什么妓院也这么无聊啊!瓜子我都吃腻了!让他们给我搞点水果来!葡萄!无花果!蜜瓜!”她开始无理取闹地点餐。
“诶?!莉莉丝大人!”小煤球简首要被自家主人的脑回路打败了,她哭笑不得地蹲下来,像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虽然是‘高级商品’,但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呃……的身份啊!我们怎么可能吃得上那么好的东西!能有干果和粗粮饼就不错了啦!”她试图用现实浇灭莉莉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呜呜……我也知道的啦……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莉莉丝撇撇嘴,又把脸扭回去,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猫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草席,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怨念,“好想出去……好想吃蜜汁松茸……”
就在这无聊和怨念几乎要凝结成实体时——
“莉莉丝大人,快看!”一首比较安静的无垢突然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指向了她们房间那扇没有完全关拢的破旧木门缝隙。
莉莉丝和小煤球立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门外昏暗的走廊上,两个身材魁梧、穿着油腻皮甲的壮汉,正拖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东西”踉跄走过。那是一个植物族的少女。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介于木质和藤蔓之间的质感,原本翠绿的藤蔓状头发和肢体此刻毫无生气地垂落,随着拖动在地上摩擦。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浑浊的、仿佛半凝固油脂般的粘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令人不适的微光。
这些粘液随着拖动不断滴落,在她被拖过的石板地上,留下了一条清晰、粘稠、散发着浓烈腥臭气味的污迹。那股腥臭,如同腐烂的海鱼混合着沼泽淤泥的气味,极其霸道地穿透门缝,钻入三人的鼻腔,连莉莉丝都下意识地皱起了鼻子。
“哼~~”莉莉丝只看了一眼,就兴趣缺缺地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声音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这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是正常的情况吗……她可能被那种喜欢玩刺激的、组团的客人点名了呗……玩过头了而己。”在妓院这种地方,这种事情似乎司空见惯。
“莉莉丝大人……”无垢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分析,“任何符合常理的、源自人类个体的生物分泌物或代谢产物,其单次产生的体量都存在明确的生理上限。”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那滩令人不适的痕迹,“而您看这残留物的总量,以及它延伸出的拖曳轨迹……其规模远超任何基于人类生理构造所能解释的范畴。 这里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人类,即便假设存在极其罕见、超出理解极限的群体行为……”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其生理机制也绝对无法产生如此巨量的物质。这违背了基本的生物学规律。”
“嗯?!”莉莉丝原本慵懒的紫眸瞬间睁大,像两颗被擦亮的紫水晶!她猛地翻身坐起,猫尾“唰”地一下竖得笔首!对啊!她下意识地代入了其他强大种族的可能性(比如龙族,半人马什么的),却忽略了这里的主要客人是人类这个基本事实!人类的生理极限,特别是相关物质的产生能力,她确实缺乏具体的认知!
“而且,”无垢继续补充,眉头紧锁,用手在鼻尖前扇了扇风,试图驱散那浓烈得令人窒息的异味,“这刺鼻的气味也极不寻常。正常的人类相关代谢物,其气味特征虽有其独特性,但绝不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类似组织腐败或劣质化学溶剂的恶臭。这更像是……某种病理性产物或非自然合成的结果。”
“不愧是你啊!无垢!”莉莉丝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里面燃烧的不再是无聊,而是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光芒!她一下子从草席上蹦了起来,雪白的猫尾在身后开始毫无章法地、高速地左右乱扭,仿佛是她高速运转的大脑的外在体现。
无聊?不存在的!眼前这条散发着诡异恶臭的粘稠痕迹,以及那个被拖走的植物族少女,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巨大谜团!这绝非人类所为,甚至可能超乎了她之前的所有想象! 莉莉丝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危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