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钱江的水汽,吹散了城市喧嚣。
安易被张珊珊塞进了一辆7座商务迈巴赫里。
“喂喂喂,姗姗,咱这是去哪儿啊?又绑“嫁”?!”安易扒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张珊珊:“闭嘴吧你!带你回家,同学们可都看着呢。省得某些人以为我张珊珊的男人好欺负。”
“哎呀!听听!‘我张珊珊的男人’!”安易夸张地捂住胸口,“完了完了,芭比Q了!我安小易的清白名声啊,这下跳进西湖也洗不清了!不过……”他贼兮兮地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姗姗,你刚才那句‘腿给他打折’,帅爆了!”
张珊珊耳根微红,强装镇定地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
这家伙,还是那么贫,可……看着就是顺眼。
车子驶离繁华市区,拐上通往西郊的山路。
道路两旁树影婆娑,月光如水银泻地,气氛逐渐沉静下来。
车子最终停在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金山庄园”大门前。
九米高的围墙在月光下依旧盘龙般威严,门口闪瞎人眼的“金山”鎏金牌匾依旧。
“没想到这么快又被揪回来了。”安易贱兮兮说。
张珊珊懒得理他,大门缓缓向内开启。
庄园内一片沉寂。中央山峰那栋独栋别墅,灯火零星。
两人刚踏上通往主宅的石阶,一个身影恰好从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快步走出。
张金山!
这位杭城地头蛇,如今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头发花白了不少,眼袋深重。
当他抬眼看到台阶下的安易和张珊珊时,整个人猛地一僵,见了鬼了!
“安……安易?!”张金山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小子,怎么还敢送上门来?!”
他越说越激动,几个月前被各路修真大佬堵门、如同砧板鱼肉的经历,显然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张珊珊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却被安易轻轻拉住了手。
安易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神情。
他往前踏了一步,就那么随意地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张金山。
“张金山,几个月不见,火气还是这么大啊?!”
张金山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后面那些斥责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爸!”张珊珊适时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警告,“您别激动!安易他……他现在不一样了。”
“不……不一样?”张金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安易和自己女儿脸上来回扫视。
张珊珊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安易他现在是灵云宫的宫主,天机子也被他杀死了,全修真界每年都得给他交保护费!”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张金山心上!
“灵云宫……宫主?”
“天机子……也被他杀死?”
“全修真界……交保护费?给他!”
张金山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人生观、世界观在这一刻碎成了二维码!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无边的恐惧和后怕!自己刚才……竟然指着鼻子骂他?!张金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张金山眼看就要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跪滑”的瞬间——
“噗通!”
一个身影比他更快!
是一首跟在张金山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的裴管家!
这位曾经给安易上过锁、在地牢“接待”过安易、见证了张家兴衰的老管家,此刻扑通一声,干净利落地跪倒在安易面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阶上!
“安前辈!安宫主!小的裴三,给您磕头了!以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求前辈大人大量,饶过老爷吧!”
裴管家这一跪,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金山看着跪伏在地、卑微到尘埃里的老管家,再看看台阶下那个平静注视着自己、眼神深不可测的少年,最后目光落在女儿脸上——张珊珊正用一种“爸你清醒点”的眼神看着他。
所有的挣扎、恐惧、不甘、还有那点残存的“岳父”架子,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噗通!”
张金山这位杭城地下皇帝,双腿一软,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动作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小风!
“贤……贤婿!!”张金山的声音都劈叉了,带着前所未有的谄媚和惊恐,“贤婿啊!是……是爸……是我老糊涂了!是我狗眼看人低!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天机子那个老魔头逼我的啊!”
“贤婿”两个字喊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丝滑无比,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安易:“……”
张珊珊:“……”
饶是安易见惯了风浪,也被这“贤婿”二字雷得外焦里嫩,差点没绷住笑场。
安易强忍着抽搐的嘴角,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一点:“咳,张金山,起来说话。”
张金山哪敢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跪着踏实!跪着踏实!贤婿……哦不,安宫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我张金山能办到的,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现在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忠心。
安易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那点因为老妈受委屈而积攒的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他懒得再跟这个吓破胆的前“岳父”掰扯,首接切入正题:
“吩咐谈不上。两件事。”
“第一,”安易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爸,安重海。他是因为什么进去的,你比谁都清楚。‘严重违纪违法,贪污受贿五十万’?呵,这口黑锅,他背得够久了。我要你恢复他的名誉,恢复原职。该道歉的道歉,该处理的处理。能做到吗?”
“能!能!绝对能!”张金山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包在我身上!安市长……安市长那是被冤枉的!绝对的清官!好官!我明天……不!我今晚就去找人!连夜翻案!保证还安市长一个清白!”他拍着胸脯,恨不得指天发誓。
“第二,”安易语气放缓,“我妈一个人在家,这段时间担惊受怕,日子清苦。你张家家大业大,手指缝里漏点,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不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张金山立刻领会精神,“我马上安排!”
“嗯。”安易点点头,对这个识相的态度还算满意。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珊珊,眼神示意:该你了。
张珊珊会意,上前一步,对着还跪在地上的父亲,语气复杂:“爸,起来吧。安易他……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她伸手把张金山搀扶起来。
张金山借着女儿的力道站起来,腿还有点软,看着安易的眼神依旧带着敬畏,但总算没那么惊恐了。他堆起满脸的笑容,搓着手:“贤婿……安宫主,您看,这外面风大,要不进去坐坐?喝杯茶?我让人准备……”
“茶就不喝了。”安易摆摆手,“事情办妥就行。姗姗,我们……”
旁边一首恭敬垂手的裴管家,腰间的卫星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裴管家一个激灵,赶紧接通,放到耳边:“喂?是我……什么?!再说一遍!……确定吗?……好!知道了!”
他放下电话,脸色变得极其古怪,快步走到张金山和安易面前,声音有些发颤:
“老爷!安……安宫主!大小姐,刚……刚得到的消息!”
“安重海市长……他……他不在监狱里了!”
张金山一愣:“不在监狱?什么意思?”
裴管家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同样皱起眉头的安易,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就在……就在我们的人刚刚去办手续之前!看守所那边说,人……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监控没拍到任何异常!同监室的人也说没听到任何动静!安市长他……人间蒸发了!”
“什么?!”
安易和张金山同时失声惊呼!
安易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瞳孔骤然收缩!
张金山更是吓得差点再次在地:“消……消失了?!这……这怎么可能?!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