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老石头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出门串了个亲戚,“老树根,借你地方歇歇脚,再弄点药。”
被称作“老树根”的老人目光扫过我们这一行狼狈不堪、带着浓重血腥气和风尘仆仆的队伍,尤其是看到冷青锋手里提着的肥啾和我苍白的脸色时,眼中惊讶更甚。
但他并未多问,只是侧身让开:“快进来!都进来!这年月不太平,外面风大!”
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门内是一个不大却异常整洁的院落。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缝隙里生着顽强的青苔。
院子一角搭着竹架,上面层层叠叠晾晒着各种形态奇特的草药根茎、叶片、花朵,散发出浓郁而复杂的药香。
院中央有一口小小的石井,井水清澈见底。几间同样用石头垒砌、屋顶覆着树皮的房屋环抱着小院。
一种与世隔绝的、带着浓郁草药气息的宁静感扑面而来。
“寒舍简陋,委屈各位了。”老树根引着我们走向正屋,语气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朴实和一丝局促,“石疙瘩,你…你这几位朋友…”
“伤者。”老石头言简意赅,指了指我,“后背掌毒,煞炁入体。还有这只鸟,伤了本源。”他又指了指冷青锋手里的肥啾。
老树根的目光在我后背(虽然隔着衣服)和肥啾身上停留片刻,眉头紧锁:“煞炁?伤本源?…嘶,这麻烦不小。”他看向老石头,“药房在后面,东西还算齐全。需要什么?”
“赤阳草三钱,百年地茯苓五钱切片,金线莲整株带根,朱砂半两,再要一坛上好的老酒。”
老石头报出一连串药名,语速极快,“先给这丫头拔毒固本。鸟的事,稍后再说。”
“好!我这就去准备!”老树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院子后面一间明显是药房的屋子快步走去,动作麻利得不像个老人。
钱串子毫不客气地找了个石墩坐下,捶着酸痛的腿,嘴里又开始跑火车。
“哎哟喂,可算能喘口气了!老树根爷爷,有吃的没?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最好再来点热乎的汤水!您这药香闻着都饿!”
冷青锋将手中气息依旧微弱的肥啾,小心地放在院子角落一个铺着厚厚干草和干净软布的竹簸箕里,动作难得的轻柔。
随即,他再次抱臂,默不作声地走到院门内侧一个既能观察院内又能警戒门外的阴影角落站定,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那柄乌鞘长刀无声地悬在腰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小翠则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柄沉重的凤髓锤,警惕地看着陌生的环境。
我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但身处这弥漫着浓郁药香的宁静小院,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目光落在怀中那本《百草矿脉谱》上,封面上“百草矿脉谱”几个苍劲古朴的大字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
凤髓锤在腰后,随着心神的放松,那细微的震颤也平复下来,但锤柄内侧的印记处,依旧残留着一丝温热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