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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豪酒店1703房的线索像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秦霄带队如离弦之箭，首扑目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与永兴垃圾转运站的污秽血腥形成刺眼对比，更衬得这起模仿“归墟”的凶案阴森诡谲。
“秦队！1703房！”酒店经理脸色煞白，递上房卡，“登记人叫‘李明’，用的假身份证！三天前入住，今早刚退房！保洁还没来得及打扫！”
厚重的房门被技术队刷开。一股浓烈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混合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房间是豪华套房，客厅一片狼藉：沙发移位，地毯上有大片**被反复擦拭、但仍能看出轮廓的深褐色污渍**！技术队的鲁米诺喷剂一喷上去，瞬间显现出**大片刺目的蓝绿色荧光**——是血液！大量血液！
雷涛倒吸一口冷气，“这他妈是屠宰场吗？！”
秦霄脸色铁青，目光如刀般扫视。卧室相对整洁，但床单被扯掉。浴室里，浴缸和瓷砖缝隙提取到**少量暗红色粘稠油脂残留**（与死者额头符号颜料成分一致），以及几根**灰白色的短发**（与赵海特征不符）。最关键的发现来自客厅垃圾桶——里面有几团沾满油污和酱汁的**锡箔纸**，与垃圾站现场发现的完全一致！还有半瓶喝剩的廉价威士忌。
“这里就是第一现场！凶手在这里折磨、杀害了赵海，并进行了初步的‘仪式’准备（画符号、粘种子）！然后移尸垃圾站！”秦霄立刻下令，“查酒店所有出入口监控！特别是‘李明’入住和退房时段！查他携带的行李！重点找能装下尸体的**大型行李箱或保温箱**！联系交通部门，排查酒店周边道路监控，找可疑车辆！”
监控室。屏幕快速回放。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身形中等、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李明”）拖着两个**硕大的、硬壳的黑色行李箱**办理入住。退房时，同样拖着两个箱子离开。其中一个箱子，在拖动时显得**异常沉重**，轮子压在地毯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车牌！放大他乘坐的出租车！”秦霄指着屏幕。出租车在酒店后巷接上“李明”，驶离。交通监控接力追踪，最终锁定出租车驶入了**城郊结合部一片待拆迁的棚户区深处**，消失在监控盲区。
“又是棚户区！向阳里、张明远消失的地方…和这次抛尸前的落脚点！”雷涛拳头捏得嘎嘣响，“这杂种对那片烂熟！”
“通知当地派出所和街道办！秘密摸排那片棚户区！重点找空置房、仓库、或者近期有生面孔拖着大箱子进出的人家！目标极度危险，可能持有武器，注意安全！”秦霄下令，同时看了一眼时间，“老孙那边应该快有初步结果了，我回法医中心。雷涛，现场收尾交给你！”
***
**法医中心，低温解剖室。**
寒气逼人，灯光惨白。赵海赤裸的尸体静静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胸腔那个巨大的空洞和狰狞的冰棱己被小心移除，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创口。老孙和他的助手如同在冰窟中工作的匠人，正在进行系统解剖。
“秦队，你来了。”老孙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疲惫和凝重，“刚完成体表复检和毒化初筛。死者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捆绑伤很深，伴有肌肉撕裂和神经挫伤，说明他挣扎得非常剧烈。背的摩擦伤，结合现场拖拽血迹，符合被强行在地毯上拖行的特征。**”
他指着死者胃部的解剖区域：“重点在这里。**‘仵作三十六法·脏检·胃囊淘金’！** 我们对胃内容物进行了极其细致的筛滤和漂洗。”他用细镊子从一个玻璃皿中夹起一样东西，放在强光放大镜下。
那是一枚**长约三厘米、极其纤细、闪着寒光的钢针**！针体上沾满了粘稠的胃液和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但针尖和针体前半部分，赫然沾染着**暗红色、己经半凝固的血液**！
“**‘胃里藏针·血染锋芒’！**”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悚的兴奋。
“针是死者**生前**被强行喂下去的！”老孙语气肯定，“胃粘膜在针体周围有明显的**点状出血、糜烂和炎症反应**！针尖上的血，很可能是刺破了食管或胃壁浅层血管造成的！这绝不是意外吞入！是**折磨！是惩罚！是某种病态的仪式**！”
秦霄看着那枚染血的细针，仿佛能听到赵海被强行喂下这冰冷凶器时，喉咙里发出的痛苦呜咽和绝望挣扎。凶手的残忍和掌控欲，令人发指。
“针的材质？”秦霄问。
“普通的不锈钢缝衣针，常见型号。但…”老孙将针小心放入证物袋，“针鼻（穿线孔）处，被人用**极细的刻刀**，刻上了一个**微缩的、扭曲的独眼符号**！手法粗糙，但特征明显！这是凶手的签名！”
模仿者的标记！他不仅模仿“归墟”的仪式，更用这种卑劣的“签名”来宣告存在，甚至…挑战警方？
“另外，”老孙补充，“冰棱里封存的毛发和植物碎片也初步有结果了。那灰白色毛发，经显微镜观察和DNA比对（与赵海不匹配），确认是**山羊毛**！质地粗糙，像是廉价刷子的毛。那片深绿色叶子碎片，是**常见的冬青树叶**。”
山羊毛？冬青树叶？这与酒店房间、垃圾站似乎都联系不上。是凶手身上带来的？还是折磨赵海的环境里的？
“秦队！棚户区有发现！”对讲机传来雷涛激动的声音，“在向阳里边缘一栋待拆的破楼地下室！发现大量新鲜血迹！还有一个被遗弃的**大型车载保温箱**！里面残留着**冰渣和少量暗红色油脂**！附近邻居反映，前两天看到个生面孔拖着大箱子进出过！体貌特征和‘李明’相符！”
“立刻封锁现场！技术队进场！提取所有生物痕迹！查保温箱来源！”秦霄精神一振。找到了凶手的巢穴！
就在这时，解剖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内勤警员脸色焦急：“秦队！曲队…曲队出事了！”
秦霄的心猛地一沉，瞬间忘记了冰冷的尸体和染血的钢针。“怎么回事？！”
“曲队在带队搜查棚户区目标建筑时…那栋破楼年久失修…他踩塌了一块腐朽的地板…从二楼摔下去了！左腿…好像是旧伤位置…二次受伤！流了好多血！己经送市一院急救了！”
旧伤！落魂涧留下的腿伤！
秦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眼前一阵发黑。他强迫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伤情怎么样？！”
“不清楚…现场说流了很多血…骨头可能…可能又断了…”警员声音发涩。
“这里交给你了，老孙！有任何发现立刻通知我！”秦霄丢下一句话，甚至来不及脱下无菌服外套，如同旋风般冲出法医中心，跳上车，油门踩到底，警笛凄厉地划破夜空，冲向市第一人民医院。
***
**市一院，急诊手术室外。**
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荧光灯，长椅上焦急等待的队员。时间仿佛凝固了。秦霄靠在墙上，指尖冰凉，胸口的隐痛在此刻被另一种更尖锐的担忧取代。手术室门上“手术中”的红灯，像一只不祥的眼睛。
“秦队…”雷涛走过来，脸色难看，“都怪我…没提前检查好那破楼…”
“不关你的事。”秦霄打断他，声音沙哑，“意外。她…情况怎么样？”
“送进去的时候意识清醒，但疼得厉害，脸色白得像纸…左小腿开放性骨折，骨头刺出来了…流了很多血…医生说旧伤位置，情况比较复杂…”雷涛的声音越来越低。
开放性骨折…骨头刺出…秦霄闭上眼，仿佛能看到曲鑫摔倒时那剧痛的瞬间，看到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的倔强模样。落魂涧的血火，赵刚的牺牲，三个月的康复…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来…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秦霄和雷涛立刻围上去。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开放性胫腓骨骨折，位置就在旧伤附近。清创，复位，钢板内固定。出血控制住了，没伤到大血管和主要神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二次受伤。这次恢复期会更长，而且…以后阴雨天，恐怕…”
后面的话医生没说，但秦霄明白。那条腿，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到从前了。对于一个冲锋在一线的刑警队长来说，这几乎是职业生涯的终结。
“人醒了，麻药还没全退，情绪…不太稳定。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但别说太多话。”医生叮嘱道。
单人病房。灯光调得很暗。曲鑫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支架高高吊起。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闭着眼睛，但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显然没睡着。
秦霄轻轻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雷涛识趣地留在门外。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滴声。秦霄看着曲鑫苍白的脸，看着她额角渗出的冷汗，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想说点什么，安慰？自责？保证？都觉得苍白无力。
“杵那儿…当门神啊？”曲鑫忽然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带着惯有的揶揄，只是底气不足。
秦霄愣了一下，连忙俯身：“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还行…麻药劲儿…还没过…”曲鑫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
“别动！”秦霄下意识地伸手，想按住她，指尖却在触碰到她肩膀前停住了，悬在半空。
曲鑫看着他悬着的手，和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与心疼，沉默了几秒。病房里暖黄的灯光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也融化了她强撑的盔甲。
“破案子…怎么样了？”她转移话题，声音轻了些。
“有进展。找到了凶手落脚的地下室，正在搜证。赵海的尸检…胃里发现了一枚凶手强迫他吞下的钢针，上面刻着独眼符号。”秦霄言简意赅地汇报，不想让她多费神。
“畜生…”曲鑫低骂一声，随即看向秦霄，“你…脸色也不好。胸口的伤…又疼了？”
秦霄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摇摇头：“没事。老毛病了。”他看着曲鑫打着石膏的腿，喉咙有些发紧，“这次…是我没安排好…”
“放屁。”曲鑫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尽管虚弱，“抓凶手…哪有不危险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踩空了。跟你…没关系。”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秦霄悬着的手上，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手放下吧…看着累。”
秦霄缓缓放下手，指尖蜷缩了一下。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无声的情愫在疼痛和担忧的间隙里悄然流淌。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棉签，蘸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润湿曲鑫干裂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让曲鑫微微一颤。她没有拒绝，只是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一滴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秦霄用棉签轻轻拭去那滴汗。动作笨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看着她脆弱的模样，想起她在落魂涧火光中指挥若定的身影，想起她拄着拐杖依旧冲在一线的倔强，想起她平时怼人时那鲜活的样子…心疼如同藤蔓，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曲鑫…”他低声唤她。
“嗯？”她没睁眼。
“…以后…别冲那么前面了。”秦霄的声音干涩。
曲鑫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亮，首视着秦霄：“秦霄…你告诉我…如果躺在里面的是你…你会让我别冲在前面吗？”
秦霄语塞。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曲鑫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痛楚却无比坚定的笑容，“…别跟我说这个。只要还能动…只要这身警服还穿着…该冲…还得冲。”她喘了口气，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那个模仿犯…手法粗糙，但更癫狂…他还会再动手…必须…尽快抓住他！”
“我知道。”秦霄握紧了拳头，眼中寒光凝聚，“你安心养伤。外面，有我。”
就在这时，秦霄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雷涛发来的信息：
“秦队！地下室的血液DNA结果出来了！除了赵海的，还有另一个人的！**数据库比对中了！周小军，男，28岁，有精神分裂病史，三年前从市精神病院出院后失踪！其父周大强，二十年前红星砖瓦厂事故的…遇难者之一！** 另外，保温箱里提取的微量油脂中，检测到了**冬青叶挥发油成分**！还有，在墙角发现了一小撮**灰白色的山羊毛**！”
红星砖瓦厂遇难者后代！精神分裂！山羊毛！冬青叶！
所有碎片瞬间拼合！
周小军！他继承了父亲死于“辐射事故”的创伤，精神本就脆弱，很可能在接触到“归墟”邪说（也许是通过张明远或深网）后彻底崩溃，将自身的痛苦和对“辐射源”（象征性地投射到“心源石”或相关事物）的扭曲仇恨，发泄在更弱小的流浪汉身上！他模仿“归墟”仪式，强迫喂针，开胸取心，冰封展示…用最极端的方式，演绎着他理解中的“献祭”和“复仇”！山羊毛和冬青叶，也许是他幻想中“净化”或“仪式”的一部分！
“找到他！周小军！”秦霄对着电话低吼，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因疲惫和疼痛再次昏睡过去的曲鑫，轻轻替她掖好被角。
“放心，这一次，他跑不掉。”他低声自语，如同誓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将门外的寒风和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一并关在身后。夜色更深，追捕的号角，在冰冷的线索与温暖的守护中，再次吹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