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抚平山峦的创伤,却抹不去心底的烙印。
祁连山深处那场惊天动地的能量释放与地质塌陷,被官方定性为一次罕见的深层地壳活动引发的“地质异常”。巨大的裂隙被填埋,星光剧院般的空腔彻底封死,连同那口守护的玉棺、战友的英魂,以及失落文明的最后回响,一同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市局刑侦顾问办公室,窗帘半掩。秦霄靠在椅背上,手中无意识地着两样东西:一枚是表面温润如玉、内部星河缓缓流转,却在核心处缠绕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污迹**的**源晶**;另一枚,则是在祁连山塌陷区边缘,搜救队员在清理废墟时找到的、被高温熔蚀变形、边缘染着暗褐色干涸血迹的**特警队金属铭牌**——上面依稀可辨“赵刚”的名字。
指尖抚过铭牌凹凸的伤痕,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灼伤灵魂。赵刚最后那声怒吼和爆炸的火光,如同梦魇,在每个寂静的夜晚反复上演。而源晶核心那丝幽蓝污迹,则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时刻提醒着他那场“胜利”的代价——污染并未根除,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潜伏在了他力量的源头。
玉棺印记在胸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但这温润之下,秦霄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细微的、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滞涩感**。每次调动力量,那丝幽蓝污迹仿佛都会随之微微搏动,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精神低语**,如同诱惑,又如同警告。他必须耗费更多的心神去压制、去净化,力量的运用不再如臂使指。
“归源…星火…玉门的余孽…还有这该死的污染…”秦霄闭上眼,将铭牌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发白。战友的血不能白流,囚徒的托付不能辜负,污染的源头必须斩断!但这线索,如同断线的风筝,消失在了茫茫星海。
“秦顾问!”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曲鑫拄着拐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惶,完全不见往日的沉稳。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法医中心老孙。
“出事了!天大的事!”曲鑫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市博物馆!‘镇馆之宝’…那口西周晚期的**蟠螭纹青铜棺**…出事了!”
“青铜棺?”秦霄眉头一皱。博物馆的文物失窃或者损坏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让曲鑫如此失态。
“不是失窃!是…是**血案**!”老孙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就在今天凌晨闭馆清场后!留守的一名资深研究员和两名安保…全死了!死在那口青铜棺旁边!死状…无法形容的诡异!而且…那口棺材…它…它**自己打开了**!”
“自己打开?”秦霄猛地站起身,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心头。源晶在他口袋中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那丝幽蓝污迹似乎…活跃了一丝?
“走!去现场!”秦霄抓起外套,眼中寒光闪烁。沉寂了三个月,风暴终于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降临。
***
市博物馆,西周青铜器展厅。
往日庄严肃穆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血腥味、浓烈的消毒水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混杂着铜锈、泥土与某种甜腻腐败气息的诡异味道**。展厅被警方彻底封锁,警戒线拉到了展厅外走廊。惨白的无影灯将中央区域照得如同手术台。
展厅中央,那口被誉为国宝的蟠螭纹青铜棺,静静地陈列在特制的防弹玻璃罩内。然而此刻,厚重的防弹玻璃罩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炸开,碎片呈放射状溅满了周围的地面!而那口本应棺盖紧闭、重达数吨的青铜棺…此刻棺盖竟然**倾斜着滑开了一道半米宽的巨大缝隙**!缝隙内漆黑一片,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棺盖边缘,布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手印**!这些手印大小不一,形状扭曲,仿佛死者生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推开或合上棺盖,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而围绕着这口打开的青铜棺,三具尸体以极其诡异的姿态倒伏在地。
第一具:穿着研究员白大褂,仰面倒在棺椁基座旁。他的死状最为骇人——**整个胸腔被从内部完全剖开**!肋骨如同被巨力掰断的树枝向外翻卷,内脏不翼而飞!胸腔内空空荡荡,只残留着大量喷溅状的粘稠暗红色血液和组织碎块!他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骇,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最诡异的是,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绿色**,如同生了严重的铜锈!
第二具和第三具:穿着安保制服,分别倒在展厅的两个对角位置。他们的死状相对“简单”,却也足够惊悚——**头颅被某种极其沉重的钝器彻底砸碎**!红的、白的、混合着碎裂的头骨,呈放射状喷溅在墙壁和地板上,形成两朵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死亡之花!他们的身体扭曲着,保持着向前扑击或逃跑的姿势,手中紧握着甩棍和电击器,显然在死前经历过激烈的搏斗(或单方面的屠杀)。
“初步勘察结果!”老孙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声音发颤,“研究员王明礼,死因…**活体开膛摘心**!凶器…初步判断是某种**极其巨大且沉重的锐器**,但现场未发现符合特征的凶器!他皮肤上的灰绿色…初步检测含有**高浓度的铜离子和未知有机毒素**!像是…被青铜棺‘污染’了?”
“两名安保,张海、李强,死因…**颅骨粉碎性骨折**!凶器…根据伤口形态和力量分析,很可能是…**青铜棺的棺盖**!但棺盖重达数吨,人力根本无法挥动!现场没有发现起重机或爆破痕迹!”
“还有…最邪门的是这个!”老孙指向青铜棺滑开的缝隙内部,“技术队用内窥镜探查过…里面**是空的**!没有尸体,没有陪葬品!只有棺底…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仿佛刚刚凝固的…‘血泥’**!成分正在分析,但初步确定含有大量人类血液和组织成分!”
活体开膛摘心?棺盖砸碎头颅?空棺血泥?
饶是秦霄见惯了诡异案件,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这绝非普通的凶杀或盗墓!这更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或者…是某种非人的存在,挣脱了束缚?
他走到青铜棺前,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血腥、铜锈和甜腻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胸口的玉棺印记瞬间传来清晰的悸动感,并非面对同源的亲切,而是一种强烈的**排斥和警示**!同时,口袋里的源晶猛地一震,那丝幽蓝污迹如同活物般搏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冰冷的**兴奋感**?
“污染…有反应?”秦霄心中一凛,立刻凝神压制源晶的异动。他仔细观察那滑开的棺盖和棺身上的蟠螭纹饰。那些古老的夔龙螭纹线条流畅,威严神秘。然而,在棺盖与棺身滑开的结合处,一些原本被掩盖的、更加**古老而扭曲的纹路**暴露了出来!
这些纹路并非中原青铜器常见的样式,线条更加尖锐、繁复,充满了亵渎感。秦霄调动玉棺之力灌注双眼,青金色的视野下,那些扭曲纹路的凹槽深处,赫然残留着极其微量的、**暗红色的能量结晶粉末**!其能量波动…与祁连山星骸核心的幽蓝污染能量**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同样冰冷、混乱的邪恶本质!更让他瞳孔收缩的是,这些暗红粉末的形态和气息…竟与当初“玉门”组织使用的“血纹之殇”皮纸上的能量结晶,**高度相似**!
“血纹之殇…玉门余孽?!”秦霄瞬间将线索串联!难道祁连山的“星火遗产”事件后,“玉门”的残余力量并未消亡,反而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这口同样蕴藏着古老秘密(很可能是另一处“遗产”或污染节点)的青铜棺?他们在这里进行了某种邪恶的仪式?但现场的死状和力量层级,似乎又远超“玉门”之前的手段!
“秦顾问!有发现!”一名技术队员在清理研究员王明礼被掏空的胸腔时惊呼。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粘在王明礼断裂肋骨内侧的、**米粒大小、非金非玉的暗红色不规则碎片**!碎片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的蚀刻纹路,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能量波动!
“芯片?!”秦霄立刻上前。这碎片虽然微小,但形态和能量特征,与当初在星光剧院人偶晶骸中发现的、用于控制受害者的**生物芯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和能量属性似乎更加古老、更加邪恶!
“立刻分析成分和能量谱系!”秦霄下令。这枚芯片碎片,是现场最首接的物证!
就在这时,负责外围勘察的警员冲进来报告:“曲局,秦顾问!博物馆昨晚的监控系统在案发时段全部失灵!但我们在后门外的绿化带里,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背包!里面有…一些东西!”
背包很快被取来。里面没有身份证明,只有几样物品:
1. **一本破旧不堪、封面是某种皮革材质的笔记本。** 翻开,里面是用一种极其潦草、混合着现代文字和诡异符号的密语写成的记录,字迹扭曲疯狂。
2. **几张模糊不清的老照片:** 一张是某个地下洞穴的入口,入口石壁上雕刻着与青铜棺上新暴露纹路相似的扭曲图案;另一张是几个穿着老式探险服的人在洞穴内的合影,背景隐约可见一口…**与博物馆这口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铜棺**!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民国三十七年,滇南,**落魂涧**”。
3. **一个巴掌大的、由青铜铸造的、造型狰狞的** **鬼面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扭曲的篆体字——“**魇**”!
“落魂涧…滇南…另一口青铜棺?”秦霄拿起那张老照片,目光如炬。笔记本上的密语他暂时无法解读,但这令牌和照片指向性太强了!这绝非孤立的案件!这口西周青铜棺,很可能只是某个庞大拼图的一部分!而“魇”字令牌…是否意味着,“玉门”覆灭后,一个更加隐秘、更加古老的邪恶组织——“青铜会”?——浮出了水面?
“报告!芯片碎片初步分析!”技术员的声音带着震惊,“材质…是一种**高度结晶化的未知生物骨骼与青铜合金的复合物**!能量谱系…与青铜棺上新暴露纹路残留的暗红粉末高度匹配!而且…我们在碎片内部,检测到了极其微量的…**与秦顾问您提供的‘源晶’样本中污染源同频的异常能量信号**!”
嗡!
秦霄如遭雷击!源晶的污染能量信号?在这枚来自青铜棺血案的芯片碎片里?这怎么可能?祁连山的污染是幽蓝能量,这里的暗红能量虽然邪恶,但属性不同!除非…这两种污染,源自同一个更加古老的、更加恐怖的源头?而“青铜会”的目标,就是收集这些散落的污染源,或者…释放被青铜棺封印的东西?
他猛地看向那口敞开的、内藏血泥的青铜棺。棺盖边缘那些暗红的血手印,在王明礼灰绿色的尸体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一个恐怖的猜想在秦霄脑中炸开:
研究员王明礼,是否在试图研究或开启这口棺时,意外触动了什么?他体内的芯片…是“青铜会”植入的?还是…棺中之物给他的“馈赠”?他被“选中”成为了某种仪式的祭品或容器?而那两名安保,只是被失控的力量碾碎的蝼蚁?
“青铜会…血棺…污染芯片…落魂涧…”秦霄握紧了手中的鬼面令牌,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他胸口的玉棺印记剧烈跳动,源晶在口袋中不安地震动,那丝幽蓝污迹似乎被暗红能量刺激得更加活跃。
“曲局,”秦霄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立刻封锁现场所有物证!特别是那本笔记本和照片!申请最高权限,调阅所有关于‘落魂涧’、‘西周青铜棺’以及民国时期滇南异常事件的绝密档案!”
他举起那枚染血的赵刚铭牌,声音斩钉截铁:“同时,准备专案组,目标——滇南,落魂涧!这口血棺只是开始,‘青铜会’和它们守护(或囚禁)的东西…必须连根拔起!”
新的征途,以最血腥的方式拉开帷幕。残晶噬念,血棺惊城。仵作秦霄,携带着被污染的源晶与染血的铭牌,将踏入西南边陲的迷雾,首捣那被遗忘的“落魂涧”,揭开青铜鬼面下的亘古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