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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山洞外终于渐渐平息。
宋晚晚是被一阵细微的鸟鸣声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洞口透进来的一抹微弱的晨曦，驱散了浓稠的黑暗。空气中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
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靠着厉寒霆的肩膀睡着了，而那条毯子，大半都盖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厉寒霆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带着几分戒备。
晨光勾勒出他英挺的侧脸，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一丝难得的宁静。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一些青色的胡茬，非但没有显得邋遢，反而增添了几分不羁的男性魅力。
宋晚晚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发烫。她小心翼翼地，像做贼一样，想要从他肩膀上挪开，生怕惊醒了他。
然而，她刚一动，厉寒霆就倏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晨曦中依旧锐利，但在看清是她后，那份锐利便化作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随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低沉而富有磁性。
“嗯……厉总，早。”宋晚晚有些不自然地坐首身体，将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昨晚……谢谢您。”她指的是毯子，也是他昨晚那番难得的坦诚。
厉寒霆没有回应她的感谢，只是目光落在她依旧红肿的脚踝上，问道：“脚怎么样了？”
“好像……好一点了，没那么疼了。”宋晚晚活动了一下脚趾，其实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别乱动。”厉寒霆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仔细查看了一下，“还是肿着，今天下山，我继续背你。”
他的手指依旧带着温暖的薄茧，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宋晚晚又是一阵轻颤，连忙缩了缩脚：“不用了厉总，我可以自己慢慢走的，不能总麻烦您。”
厉寒霆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确定？”，宋晚晚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以她的速度，天黑了也未必能走出这座山。
这时，守在洞口的一名安保人员走了进来，恭敬地报告：“厉总，雨停了，我们刚才出去探查了一下，山路虽然湿滑，但大致方向还能辨认。我们可以尝试下山了。”
“知道了。”厉寒霆点了点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西肢。他看向宋晚晚，见她正小口小口地啃着所剩无几的压缩饼干，眉头微蹙。
“把水给我。”他伸出手。
宋晚晚愣了一下，连忙将自己喝剩的小半瓶水递给他。她以为他渴了。
厉寒霆接过水，却没有喝，而是走到洞口，用清水简单地漱了口，又洗了把脸，精神看起来清爽了许多。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山泉水的简陋。
宋晚晚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好像迷迷糊糊间把他的水也喝了不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厉总，您的水……”
“没事。”厉寒霆打断她，将水壶还给她，“喝完，保存体力。”
简单的准备之后，一行人开始准备下山。
厉寒霆走到宋晚晚面前，自然地蹲下身：“上来。”
宋晚晚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趴了上去。
厉寒霆稳稳地将她背起，他的手臂依旧强壮有力，步伐也比昨晚更加沉稳。
晨曦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来，在湿漉漉的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鸟儿在枝头欢快地鸣叫，空气清新宜人。
宋晚晚趴在他的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青草和皂角的清新气息，与昨晚山洞里那种带着烟火味的温暖不同，此刻更让她感到安心。
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看着他坚毅的下颌线和专注的眼神。这个男人，在面对困境时，总是能展现出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和强大。
“厉总，”她轻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您……昨晚没睡好吧？”她看到他眼底有淡淡的青影。
“还好。”厉寒霆淡淡回应，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宋晚晚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她知道他不喜欢多言。
走了一段路，厉寒霆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宋晚晚有些心疼，从口袋里摸出自己那块还算干净的手帕，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擦擦。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厉寒霆突然开口：“前面有条小溪，休息一下。”
安保人员在前面开路，很快找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溪边。
厉寒霆小心地将宋晚晚放下，让她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他自己则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清澈的溪水洗了把脸，又喝了几口。
宋晚晚看着他，终于鼓起勇气，将手帕递了过去：“厉总，擦擦汗吧。”
厉寒霆转过头，看着她手中那块带着卡通小熊图案的、明显是女孩子用的手帕，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并没有拒绝。他伸出手，接过了手帕，随意地在额头上擦拭了一下。
那柔软的棉质手帕带着一丝淡淡的馨香，是属于宋晚晚的味道。厉寒霆拿着手帕的手指微微一顿，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活了三十年，从未用过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气十足的手帕。
他将手帕递还给她，声音依旧平淡：“谢谢。”
宋晚晚接过手帕，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他的手指，两人都是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阳光透过树梢，照在厉寒霆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宋晚晚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冰山”总裁，似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至少，他对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而厉寒霆，则在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叫宋晚晚的女人，迷糊、单纯，有时候甚至有点蠢，但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拨动他心湖中那根从未被触碰过的弦。这种感觉，陌生而又……不坏。
或许，昨晚山洞里的那番对话，真的让某些东西开始悄然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