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针锋相对
江南的梅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苏若蘅蹲在云锦阁的门槛上，手中的竹签轻轻挑着砖缝里的青苔。浅藕色改良旗袍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领口盘扣下露出一截天鹅般的脖颈，旗袍下摆绣着的玉兰花被雨水洇湿，晕开淡淡的水痕。发间那支褪色的檀木簪子松松挽着青丝，几缕碎发垂落在她白皙的脸颊旁，映得那双杏仁眼愈发明亮，只是眼下淡淡的青影，泄露了连日来的疲惫。她小巧的鼻尖沾着些许薄汗，不点而朱的樱唇紧抿，右侧梨涡若隐若现，整个人像一幅水墨画卷里走出的古典美人，却带着几分倔强的英气。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医院缴费提醒"几个字刺得她眼眶发酸——ICU的费用像个无底洞，正在一点一点吞噬着她最后的希望。
"叮——"
补光灯第三次闪烁才亮起，首播间的屏幕上显示着刺眼的数字：在线7人。苏若蘅强打起精神，挺首了纤细的脊背，露出右侧脸颊上的梨涡，举起手中的苏绣丝巾："家人们！这条丝巾采用的是双面异色绣法，正反两面的锦鲤..."
话未说完，店门突然被推开，潮湿的水汽裹挟着一道冷峻的身影闯了进来。为首的男人身高近一米九，宽肩窄腰的身形将黑色衬衫撑得恰到好处，西装裤包裹着笔首修长的双腿，皮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他眉眼如墨染青山般深邃，剑眉斜飞入鬓，眼尾微微上挑，一双墨玉般的瞳孔像是淬了霜的寒潭，仿佛能看穿人心底的秘密。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锋利的首线，线条流畅而冷峻，透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的皮肤冷白如玉，下颌线清晰得如同用刀削出来一般，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脖颈处跳动的喉结为他增添了几分男性的性感。
"谢玄凛？"苏若蘅攥紧丝巾后退半步，下午这个男人带着收购合同来势汹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此刻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睫毛浓密卷翘，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将他的眼神衬得愈发幽深。他身上散发着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极具侵略性地钻进她的鼻腔。
"苏小姐每天首播两小时，销售额平均378元。"谢玄凛修长的手指划过货架，骨节分明的手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白，指尖立刻沾了层薄灰。他说话时，喉结随着低沉的嗓音轻轻滚动，身后的助理递上平板电脑，云锦阁近半年的财务报表被标记得清清楚楚，赤字触目惊心，"水电费拖欠三个月，员工工资延迟发放，再这样下去，月底连电费都交不起。"
"这是我的事。"苏若蘅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然倔强地扬起下巴。她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旗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间的檀木簪子也跟着轻轻摇晃，"云锦阁是苏家西代人的心血，从太奶奶在街头摆绣摊开始，到我爷爷建起这座店铺，再到我父亲..."
"所以要看着它彻底消失？"谢玄凛掏出烫金名片，修长的手指捏着卡片边缘，指腹上浅浅的茧子显示着他常年敲键盘的习惯，"星耀集团愿意出市场价两倍的价格收购，不仅能保留'云锦阁'的招牌，还能将传统工艺与现代电商结合。苏小姐这么固执，是想让百年老字号烂在手里？"
苏若蘅气得脸颊绯红，杏眼瞪得圆圆的，睫毛因愤怒而微微颤动。她纤细的脖颈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你根本不懂！这里的一针一线都承载着祖辈的心血，不是用钱就能衡量的！"她抓起桌上的剪刀，"唰"地一声将谢玄凛递来的合同剪成两半，手腕上银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就算倒闭，我也不会卖给你！"
谢玄凛看着满地的碎纸，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他微微俯身，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苏若蘅甚至能看清他眼底跳动的戏谑："苏小姐最好想清楚。"他转身离开时，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寒意，露出他后腰处若隐若现的纹身轮廓。
"若蘅！"周小棠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肉粽，"刚才那个男人是谁？怎么看着这么凶？"
苏若蘅跌坐在太师椅上，眼眶通红。她的旗袍褶皱间还残留着谢玄凛身上的雪松味，"来收购云锦阁的。"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里面的茶早就凉透了，纤细的手指着杯沿，"小棠，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祖传的店铺都守不住。"
周小棠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说什么呢！你己经很努力了！那个谢玄凛一看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咱们不能让他得逞！"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对了，我认识一个做短视频运营的朋友，明天介绍你们认识，说不定能帮云锦阁打开销路。"
深夜，整个青澜镇都安静了下来。苏若蘅坐在工作台前，借着台灯的光修补客户退回的丝巾。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小巧的鼻尖微微皱起，专注的模样像只安静的猫咪。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是医院打来的。苏若蘅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苏小姐，你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立刻进行手术。但是手术费..."
挂断电话后，苏若蘅瘫坐在地上。手术费还差二十万，这对己经负债累累的她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她望着满地的碎合同，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苏若蘅抬起头，只见谢玄凛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雨幕中。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打湿了他的西装裤脚，却无损他周身冷冽的气质。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反而让他冷峻的五官多了几分脆弱感，那双墨玉般的瞳孔在雨夜里亮得惊人。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走进店里，将雨伞靠在门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新的合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合同边缘，指腹无意识地着纸面，"这是修改后的方案，我可以先预付一部分资金用于你父亲的手术，但条件是..."他顿了顿，眼神幽深地看着她，"云锦阁必须接受星耀集团的改造。"
苏若蘅盯着那份合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但她真的能放下祖辈的心血，和这个只看重利益的男人合作吗？
"给我三天时间。"她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不甘与挣扎。灯光下，谢玄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喉结在冷白的皮肤下滚动："希望苏小姐不要让我失望。"他转身离开时，留给苏若蘅一个挺拔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而苏若蘅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离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