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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裹着香槟塔的甜腻气息漫过露台，苏眠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屏幕光映着她微挑的眉骨，热搜词条在夜色里泛着幽蓝的光——#苏眠 人间清醒#的话题下，有营销号刚放出她举着断跟鞋的截图，配文"考古发现：这双限量款高跟鞋的官方图显示，鞋跟连接处本就做了应力弱化处理"。
"所以说让你别硬刚......等等？"李姐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评论怎么都在刷'苏眠好A'？林柔团队买的黑热搜呢？"
苏眠望着远处江面倒映的霓虹，游船驶过的波痕碎成金箔。她想起刚才宴会厅里，当林柔膝盖一软往祁深怀里倒时，右侧立柱后闪过的摄影师——那人胸前挂着的工作牌，分明是祁深工作室的专属标识。
"可能......"她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是原主省吃俭用买的仿款，"有人不想让戏按剧本演。"
身后传来玻璃杯壁碰撞冰块的轻响。祁深倚着雕花栏杆，威士忌在水晶杯里晃出琥珀色的涟漪。他看着少女裹在月光里的侧影，发梢被风掀起时，露出后颈那颗浅褐色泪痣——记忆里的苏眠总用长发遮住那里，像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三年前慈善晚宴，"他忽然开口，皮鞋蹭过露台地砖的纹路，"你穿着不合脚的礼服鞋，追着我摔了三次。"
苏眠指尖一顿。原主的记忆碎片应声浮现：十二厘米的防水台卡在大理石缝隙里，酒渍晕开裙摆时祁深递来的手帕，以及他转身时对助理低语的那句"让安保看着点，别让她摔着了"。
"祁影帝记性真好。"她转过身，背对着江面的灯火，脸上没什么表情。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栏杆上，与他的影子交叠出细窄的缝隙。
祁深低头喝了口酒，冰块撞在齿间发出轻响。他想起刚才苏眠弯腰捡鞋跟时，发尾扫过他手背的触感——像某种柔韧的藤蔓，带着冷冽的皂角香，和记忆里那个浑身甜腻香水味的小尾巴判若两人。
"你以前......"他想说"你以前看我的眼神像藏着整片星空"，却在触及她淡漠的目光时改了口，"很怕黑。"
露台角落的壁灯突然闪烁了一下。苏眠望着那团明灭的光晕，想起原主蜷缩在保姆车后座的无数个夜晚，手机相册里存满祁深的路透图，屏幕光映着她红肿的眼睛。经纪人曾骂她"恋爱脑没救了"，她却只是把脸埋进膝盖："他看我的时候，眼睛会发光。"
"人总是要长大的。"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月光掠过她腕间的细疤——那是原主拍落水戏时被礁石划伤的，林柔当时还假惺惺地送来进口药膏，里面却掺了让伤口发炎的成分。
祁深盯着她腕间的疤痕，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想起助理今早发来的消息："苏眠最近接的格斗私教课，是前特种部队教官"，附件里是她戴着拳套的训练照，汗水浸透的背心上印着模糊的"祁"字，那是原主买的应援款。
"林柔刚才去找你了？"苏眠忽然问，目光落在他西装袖口未扣上的袖扣——正是林柔刚才"失手"碰到的那枚，蓝宝石切割面在夜色里幽幽发亮。
祁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忽然轻笑一声。他倾身靠近，威士忌的气息混着雪松香笼过来，在两人之间织出细密的网："苏小姐好像对我的行踪很感兴趣。"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在眼睑下投的影。苏眠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栏杆。江风突然变大，吹得她礼服裙摆猎猎作响，手机从掌心滑落，屏幕朝上摔在地砖上——锁屏界面还停留在微博热搜，#祁深 眼神杀#的词条赫然在列，配图是他刚才皱眉看林柔的瞬间。
祁深弯腰去捡手机，指尖触到屏幕时忽然顿住。锁屏壁纸是片海，浪尖卷着碎金，远处有艘模糊的帆船。他记得三年前苏眠捧着手机追着他跑，兴奋地展示刚拍的海景："祁深你看！像不像你眼睛里的光？"
"换壁纸了。"他首起身，将手机递还给她，指腹擦过屏幕上的指纹 smudge。
苏眠接过手机，锁屏光映得她眼底的情绪忽明忽暗。她想起原主相册里那个加密文件夹，存着数百张祁深的照片，从红毯生图到机场路透，每张下面都写着日期和心情："今天他戴了我送的围巾""他对粉丝笑了，和对我的不一样"。
"嗯，"她划开屏幕，将微博界面调到后台，"旧的看腻了。"
露台的壁灯终于彻底熄灭。黑暗中，祁深能听见她平缓的呼吸声，像某种规律的潮汐。远处宴会厅传来水晶杯碰撞的轻响，隐约还有林柔带着哭腔的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以前觉得你像向日葵，"祁深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不管我在哪，花盘永远对着我转。"
苏眠靠着栏杆，望着江面游船划过的光痕。原主确实像株疯狂追逐阳光的植物，把祁深当作唯一的光源，却忘了向日葵的根茎会在阴影里腐烂。
"祁影帝见过凌晨三点的练习室吗？"她忽然转过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眼尾那颗泪痣在远处灯火的反射下，像粒将坠未坠的星，"我见过。"
祁深沉默了。他想起助理说过，苏眠最近推掉了所有综艺，每天泡在练习室到凌晨，连经纪人都不知道她在准备什么。
"所以现在......"他斟酌着措辞，"是太阳不值得了？"
江风送来远处钟楼的报时，敲了十一下。苏眠低头看了看手机，李姐发来十几条消息，最上面一条写着："林柔团队撤热搜了，祁深工作室居然在帮你控评？"
"不是太阳不值得，"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黑暗望向他，嘴角似乎勾了下，又像只是夜风拂过的错觉，"是我觉得......"
她顿了顿，指尖着手机冰凉的边缘。远处宴会厅的门被推开，暖黄的灯光涌出来，照亮她半边脸颊。
"......追光的人，该自己成为光。"
祁深望着她被灯光勾勒出的轮廓，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像幅被重新调色的画。曾经浓墨重彩的痴恋被洗去，露出底下素净的底色，那些被忽略的笔触此刻清晰起来——坚韧的骨线，锐利的锋芒，以及眼底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星火。
他举起手中的威士忌，冰块在杯底发出细碎的响："敬成为光的人。"
苏眠没有举杯，只是看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祁深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她转身走向露台门口，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某种笃定的节拍。
门在她身后关上，将宴会厅的喧嚣隔绝在外。祁深独自站在露台上，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杯中威士忌的温度渐渐与掌心持平。远处江面的灯火倒映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如同此刻难以捉摸的心绪。
他低头看了看那枚未扣上的袖扣，蓝宝石在夜色里闪烁着冷光。想起苏眠捡起鞋跟时，指尖划过金属断口的细致模样，忽然觉得这场原本该是闹剧的宴会，似乎正在偏离预设的轨道，驶向某个未知的方向。
而他，竟然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