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旧是沉沉的墨色,风掠过古道,卷起干燥的尘土和枯草的碎屑,带来一丝干涩的气息。
路边,一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茶摊支着。几根竹竿撑起一个摇摇欲坠、几乎不能遮雨的草棚。棚下三张破旧木桌,裂纹纵横,记录着经年的风吹日晒。几条板凳歪歪扭扭,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茶摊老板张老七,矮矮胖胖,穿着一身浆洗发白的粗布短衫,正愁眉苦脸地佝偻着腰,用一块油腻发黑的抹布擦拭着同样油腻的桌面。角落里,一个过路的老农蜷缩着,双手捧着一个豁口的粗瓷碗,啜饮着里面浑浊发黄的茶水。其他桌子空空荡荡,冷清得让人心慌。
“唉……”张老七的叹气声比灶膛上飘出的水汽还要绵长无力,皱纹深刻的脸上全是生活的愁苦,“这贼老天不开眼,一天到晚连个铜板都蹦不出来……都是那帮天杀的瘟神害的啊!”他恨恨地啐了一口,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恐惧和无奈,“前天刚抢了柳溪村,昨天又扫了路过的商队,血流成河啊!现在谁还敢走这条死人路?这不是要活活逼死我老七嘛!断了活路咯!”
云宸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经坐在了其中一张最破的木桌旁。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灰袍,毫不起眼地融在古道的灰黄底色里,仿佛生来就在那里。他没有看唉声叹气的老板,也没有看角落里惊恐抬头的老农,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桌面上一条深深的、如同刀刻斧凿般的木纹上,带着一种近乎冥想的专注。
张老七对云宸的出现毫无所觉,自顾自地继续诉苦:“听说领头的那个煞星,是能飞天遁地的大仙师!杀人不眨眼,一把斧头劈开小山头跟切豆腐似的……唉,我这小摊,怕是明天就得收了……”
风卷过枯草,发出沙沙的声响,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嘘!张老七!”那缩在角落里的老农耳朵尖,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跳起来,手里的粗茶碗差点摔在地上,“马蹄声!是他们!来了!”
话音刚落!
轰隆隆隆——!!
大地仿佛被擂响的战鼓!沉闷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碾过干燥的古道!远方烟尘冲天而起,如同一条浑浊的土龙,翻滚着席卷而来,带着一股浓烈的凶煞血腥之气!
“驾!驾!!”
“哈哈哈!老规矩,鸡犬不留!”
“值钱的!活命的!都给老子交出来!”
狂放狰狞的吼叫声混杂着凄厉的马嘶,瞬间打破了古道的死寂!
烟尘卷至近前,猛地散开,露出七八匹狰狞的异兽战马。战马通体覆盖着暗红鳞甲,双目赤红,口鼻喷吐着灼热的腥气。马背上,是一群面相凶恶、浑身匪气、提着各式兵刃的彪形大汉。为首一人,身形尤其魁梧,跨骑着一匹巨大的黑鬃异马,马额生着一根乌黑的独角。
此人目光如鹰隼,扫过茶摊,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他身上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凶戾之气,却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赫然是一位元婴期的大修士!他身后的喽啰,最低也是筑基境界,煞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