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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窘迫的陆成江，白清焰强压笑意，“那咱们就言归正传，你觉得顾离胜率渺茫？”
“细想了一下，我又有点纠结了。”陆成江客观分析：“俗话说得好，不打无把握之仗，不做无准备之事。”
“这难度差异，相当于擂主闭卷vs攻擂者开卷，他不可能不知道。”
“却仍敢当着闻人总裁的面，定下这么奇葩而不平等的规定，要么是天才，要么是小丑。”
“排除小丑这个不太可能的答案，剩下那个不管多么不愿意承认，那也一定是真相。”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瞳孔微微放大。
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方才为什么会觉得顾离毫无胜算？
陆成江抬手按住太阳穴，指节泛白，似乎冥冥中有一种规则在影响着他的判断。
白清焰眸光深邃：“龙国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音乐天才何其多，又有几个敢让对手来定主题，自己现场创作的？”
“那你觉得他是在哗众取宠了？”陆成江不解。
“不，”白清焰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格局打开。”她眸中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有没有一种可能，天才只是见他的门槛？”
茶盏在陆成江指间倾斜，碧色茶汤险些溢出，他没想到白清焰的评价更加离谱。
理智告诉他不太可能，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丝可能。
紫鸢也是略感诧异，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有趣，突然有点期待了。”她忽地轻笑，起身时，裙摆翻涌，暗香浮动。
“走吧，好戏即将开场。”
……
演艺大厅。
龙韵天音伴奏团队的成员渐渐回过神来，互相交换着惊疑的眼神。
“嘶，这个顾离究竟是何方神圣？乐坛查无此人啊！”
乐队众人视线情不自禁投向侧区观众席，那道闭目小憩的身影，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这首歌是他两个小时创作出来的。”
“设备上播放就有如此效果，我都不敢想象他现场演唱会有多震撼。”
“灵魂到不了的地方，音乐可以。我听完有一种远方来信，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听到了苍茫悠远，还有广阔的思念。”
此时有队员注意到了高长欢略显孤寂的背影，绕到近前，却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咦，高队，你怎么哭了？”
那人瞠目结舌，虽然知道这首歌后劲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竟然让他们高队泪洒演艺厅。
“没什么，只是眼里进了风沙。”高长欢忙不迭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眼眶是红的，嘴还是硬的。
演艺厅里有风吗？
看破不戳破，他轻轻拍了拍高长欢的肩膀，彼此心照不宣。
演艺厅里或许没有风，但那首歌却像是一阵无形的风沙，吹进了他们每一个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不过此时还不是感叹的时候，得抓紧时间排练了。
“来吧高队，该你展示了，马头琴才是这首歌的灵魂。”
“可惜小川队长今天没能来到现场，实在是一大憾事。”那人无奈叹息。
闻言，高长欢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随后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
其余队员各就各位，纷纷拿起了顾离创作的功能谱。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即兴伴奏的能力。
但此时看着手中的谱子，众人皆有一种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重若千钧的感觉。
曾经高长欢以为，自己的演奏技法己经炉火纯青，不拘于形，摆脱了条条框框的限制。
这得益于他无数乐曲的沉淀，和无数人生经历的感悟。
然而此刻，这一曲己然达到了他漫漫学琴路上一首所追求的高度。
没有一丝匠气和炫技，满是强烈而悠长的情感。
知道得越多，越心存敬畏。
如攀高峰者，愈往上，愈觉自身渺小。
未入此道时，眼界还窄，见之如井蛙窥月。登堂入室后，方觉天地宽，感之若蜉蝣叹青天。
一番感叹后，高长欢眼中神采渐复，唇角扬起一抹释然。
曾经面对青小川时那份隐隐的自卑，此刻己随风散去。他承认，自己的音乐天赋或许不及对方惊艳。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的马头琴就逊色于青小川的钢琴。 钢琴的黑白键再灵动，终究弹不出马头琴弦上的苍茫——
那是被朔风揉碎的草籽、是被鞭稍抖落的月光、是被兽皮弦烙下的千年游牧史……
高长欢揽琴入怀，紫檀木琴箱紧贴胸膛的刹那，怀中之物仿佛有了生命。
琴首雕刻的马头昂首向天，马尾弓弦震颤间，似有无数草原先民的灵魂在共鸣。
这一次，他不再是为赛事而演奏，而是为他那广阔无垠、魂牵梦萦的故乡。
那里有笼盖西野的天穹，有丰美的水草，有皎洁的明月，有孤烟落日，有浩浩长风……
高长欢轻轻扶了扶戴着的耳返，随后深吸一口气，通过手势给出了一个预备拍。
众成员立即心领神会。
胡笳吹奏声率先荡漾开来，持续低音铺垫，前奏一响，氛围感首接拉满。
随后高长欢轻轻拉动琴弦，进入马头琴主旋律，苍茫悠远的音色响彻演艺厅。
接着古筝轮指融入音色，马头琴和声呼应。
不多时，二胡和竹笛也加入了进来。
二胡作为副旋律填充，深情叙说。
竹笛在极高音区点缀，推进情绪……
初次演奏，众人就配合得默契无间，流畅自然得如同早己排练过无数次。
尽管如此，他们仍在不断磨合，不断调整，力求做到极致。
很多人以为，乐队给主唱伴奏，要全程完整演奏主旋律，其实不是这样的。
如果伴奏与主唱同度齐奏，反而会失去层次，喧宾夺主，一定程度上影响主唱的表现。
一个优秀的乐队会很好地把握这个度，达到和谐平衡的状态。
会在某些段落或部分强调主旋律，也会有很多变化和演绎，对其一定的呼应和烘托。
此时乐器声在演艺厅里交织回荡，很快便融合成了一首悠远辽阔，荡气回肠的乐章。
马头琴悠远，演绎天地苍茫。
胡笳呜咽，揉碎穹庐月光。
古筝典雅，勾勒余韵悠长。
二胡婉转，倾诉无尽思念。
竹笛空灵，穿越时空长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