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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家小院的油灯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连瑶揉着酸涩的眼睛，将最后一根竹篾固定成绣绷框架。院外传来公鸡打鸣声，她望着窗台上整齐码放的五个 “写意绣” 荷包，指尖被银针扎出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心中却满是期待 —— 这不仅是二十文铜钱的生意，更是打开生路的钥匙。
“吱呀 ——” 柴门轻响。连瑶透过门缝望去，只见连守仁弓着背溜进自家院子，鼠目警惕地扫视西周。她心头一紧，想起昨日孙氏看到铜钱时阴沉的脸色，悄悄跟了上去。
连守仁家的东厢房虚掩着门，钱氏尖细的嗓音混着茶香飘出来：“那小贱人不知从哪学来的妖法，竟能让布庄掌柜的乖乖掏钱！” 瓷碗重重磕在桌上，“照这样下去，老二家迟早要骑到咱们头上！”
“慌什么？” 连守仁的声音带着阴笑，“祠堂的地契还在娘手里，只要断了他们的活路……” 话音未落，连瑶脚下的枯枝 “咔嚓” 折断。她屏住呼吸，贴着土墙慢慢后退，却见钱氏己经掀开帘子，尖锐的目光扫过墙角的狗洞。
“谁？” 钱氏抄起门后的扫帚冲出来。连瑶转身就跑，粗布裙摆被荆棘勾住，身后传来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千钧一发之际，她瞥见路边的草垛，一头扎进去，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奇怪，莫不是野猫？” 连守仁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连瑶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干草的碎屑刺得鼻腔发痒。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渐渐远去，她从草垛里钻出来，衣裳沾满草屑，额角还被树枝划出一道血痕。
回到家时，李氏正在熬野菜粥，见女儿狼狈模样，险些打翻陶碗：“这是怎么了？” 连瑶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确定无人跟踪后，压低声音把偷听的内容说了一遍。连大郎握紧手中的锄头，骨节发白：“他们还想抢地？做梦！”
“别冲动。” 连瑶按住大哥的手臂，目光落在墙角的绣绷上，“他们眼红咱们的绣品生意。只要咱们抢在前面……” 她突然想起后山的野桑林，连灵儿说过，那里的野蚕茧又大又厚。
次日天不亮，连瑶带着连灵儿摸进后山。晨雾弥漫中，野桑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连灵儿眼尖，指着树梢惊呼：“快看！” 只见巴掌大的蚕茧缀满枝头，在薄雾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连瑶掏出腰间的布袋，想起前世看过的养蚕纪录片：“咱们多采些茧，回去试试缫丝。”
正当她们忙碌时，远处传来狗吠声。连瑶心头一紧，拉着姐姐躲进灌木丛。透过枝叶缝隙，她看见钱氏带着几个家丁举着火把搜寻，嘴里骂骂咧咧：“小贱人肯定藏在这附近！” 连灵儿吓得浑身发抖，连瑶却捂住她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果然被他们盯上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走，连瑶的布袋己经装满蚕茧。回到家，她和李氏架起铁锅煮茧，连大郎守在门口望风。热气蒸腾中，连瑶学着记忆里的方法抽丝，纤细的丝线在指尖缠绕，渐渐织成一片朦胧的白纱。
“成了！” 李氏激动得泪水滚落，“用这野蚕丝绣荷包，肯定能卖大价钱！” 连瑶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想起连守仁阴鸷的眼神。她知道，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深夜，连家的油灯又亮了。连瑶在纸上画着新的绣样，将几何图案与传统的祥云纹结合，笔尖沙沙作响。连大郎突然推门而入，神色紧张：“村口的王婶说，连守仁在县城雇了几个地痞。”
连瑶手中的笔顿了顿，在图纸角落画下尖锐的荆棘纹样。她想起草垛里听到的阴谋，想起钱氏举着扫帚的狰狞面孔，心中涌起一股狠劲。“把这些绣样连夜赶出来。” 她将图纸递给连灵儿，“明日一早，我亲自去布庄谈合作。”
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晃，连家兄妹各自忙碌。连瑶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想起前世在写字楼加班的夜晚，那时的她为了业绩与同事勾心斗角，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为了守护一个家而拼尽全力。那些扎进指尖的银针，那些偷听来的阴谋，终将成为她披荆斩棘的利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