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汉那堪称脱胎换骨的转变,早己成了城南的一段佳话。
“苏神医”的名头,像是插了翅膀,不仅在城南家喻户晓,连城中其他坊区,也开始有人悄悄打听。
“听说了吗?城南苏家医馆,那苏大夫一手养生调理的本事,绝了!”
“可不是,我家三舅姥爷的远房表婶,就是让苏大夫给调理好的,以前走几步就喘,现在都能上街买菜了!”
苏清辞的“苏氏济生堂”真正做到了门庭若市。
她干脆调整了应诊时间。
每日上午,她专心坐诊,为慕名而来的病患细心调理。
下午,则在小院里开办起“养生小课堂”。
她将太极拳、八段锦这些简单易学的健身法子拆解开来,耐心教授。
偶尔还会分享些实用的食疗方子,比如什么季节吃什么对身体好,哪几种食材搭配能清火润燥。
来听课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有一些注重保养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好奇的年轻人。
小院里总是热热闹闹,充满了欢声笑语。
苏清辞看着大家认真的模样,心中也颇为慰藉。
【似乎又有丝丝缕缕的暖流汇入西肢百骸,让她精神愈发清明。】
隔壁回春堂的张大夫,如今是彻底没了脾气。
他那张往日里总是板着的脸,如今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再也不提什么“黄毛丫头”、“歪门邪道”了。
有时遇到些棘手的慢性病患,他自己开的方子几番不见效,便会含含糊糊地嘟囔一句:
“咳,老夫这汤药,治急症尚可,调理嘛……或许,隔壁苏大夫那养生法子,你们可以去试试看。”
说完,便低头拨弄算盘,再不看病人一眼,耳根子却微微泛红。
更有甚者,他竟学着苏清辞的样子,在自家回春堂的柜台上,也摆了几个小纸包。
里面是些他自己琢磨出来的简单茶饮,什么“清咽利喉茶”、“健脾祛湿饮”。
有老主顾打趣他:“张大夫,您这是也学苏大夫,搞起养生茶了?”
张大夫老脸一绷:“胡说!老夫这是……这是方便街坊!”
萧景琰化名的萧辰,近来“路过”苏家医馆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他依旧是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打扮,只是那通身的气派,怎么也掩不住。
他常在苏清辞讲养生课时,不远不近地寻个角落,装作等人,实则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有时,苏清辞会在院中的石桌上晾几杯刚泡好的养生茶。
待她转身进屋取东西的片刻,萧辰便会如同路过口渴一般,“恰好”走到石桌旁。
他端起一杯,先是蹙眉打量一番,随即浅尝一口,喉结滚动。
有时还会自言自语般低声点评:“嗯,今日这茶,似乎略显寡淡。”
或是:“这味道,倒有几分新奇。”
说完,便将空杯放下,施施然离去,仿佛真的只是解渴。
苏清辞早就察觉到了这位行踪有些刻意的“偷茶雅贼”。
她心中好笑,却也不点破。
反而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她开始每日换着花样泡制不同功效的养生茶。
今天是清肝明目的菊花枸杞茶,明日是益气生津的西洋参麦冬饮,后日又是疏肝解郁的玫瑰花茶。
更有趣的是,她会在茶杯旁,悄悄放上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茶名、主要成分和大致功效。
这日,萧辰又“顺”走一杯茶,展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安神助眠茶,主用酸枣仁、百合。萧公子,昨夜又操劳国事了?”
末了还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萧辰捏着纸条,俊脸微不可察地一热,差点被刚入口的茶水呛到。
他轻咳一声,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离开时,在石桌上留下了一小块碎银。
嗯,茶钱。
说来也怪,萧景琰自己都未曾刻意留意。
但这些日子,他那困扰多年的失眠之症,竟真的缓解了不少。
夜里能沾枕便睡,不再辗转反侧。
白日里,头脑也清明许多,处理公务时,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也淡了。
他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记录的内容也越来越多。
从最初对苏清辞养生之道的“荒谬”、“无稽”,到后来的“似有几分道理”、“或可一试”。
如今,他笔下更多的是对某个穴位功效的揣摩,或是对某种食材搭配的记录。
偶尔,他会看着册子上的字迹出神。
这苏清辞,脑子里究竟装了多少稀奇古怪却又似乎行之有效的法子?
她那瘦弱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与外表不符的巨大能量。
苏清辞与这位神秘的萧公子之间,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奇妙默契。
她隐约猜到对方身份不简单,却也乐得装糊涂,每日“投喂”得不亦乐乎。
萧景琰则在这一次次的“偷师”与“被投喂”中,对苏清辞的探究欲和那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悄然滋长。
城南苏神医的名声,己如水波般渐渐荡漾开去。
这小小的医馆,这新奇的养生之道,是否会引来更深宅院中人的目光?
一切,都还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