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继春一撂筷子,“金巧,你娘家这生意做不小呢。”
光李芸都给三十,这年前得挣多少?
吴金巧皮笑肉不笑:“不是我娘家生意,是我娘家大嫂跟她大哥的。就是找二嫂帮忙而己。”
“这大老板当的,都雇起人来了。”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都是亲戚去帮个忙而己。我娘家出事,你有什么好处?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吴金巧摔了筷子。
程建国也看过去。
罗继春悻悻闭嘴。
谁也不知道吴金巧分账多少。
说是吴家大嫂生意,谁知道里面多少猫腻,就看吴金巧起劲儿的样子,她才不信吴金巧没掺和一脚。
“我也就随口说说。”
“实在不行就算了,活鸡也能卖。”吴金巧故意说。
这下程建国不干了,“老大媳妇,亲戚家帮忙而己,怎么就扯到大老板了?”
只是去帮厨,就有三十块进账,刚好过个肥年。程建国很满意。
罗继春悻悻。
活鸡很快被送来。
李芸先烧了二十只出来。
烧制过程吴母和吴大嫂全程围观,唯有卤料包是李芸提前配好,就是想学也学不去。
烧鸡事业红红火火,头一天就被抢购一空,不到中午,大铁锅里的烧鸡就卖个干净。
吴家摊子上本来积累了一批忠实客户,一听有烧鸡,就叫切半只尝尝。随即纷纷购买,赞不绝口。有几个客人来买花生,听说有卖完的烧鸡,很是惋惜了一把。
吴金巧中午下班过去,摊子上只剩下花生。
“鸡卖完了?”
“完了,刚有个熟客买了三只带上火车,说要给客户送。早知道就听你的做西十只了。”吴母又是欢喜又是惋惜,少赚多少钱啊。
吴金巧在心里盘算一番,一整天都是笑容满面。
回到家里也是如此。
罗继春旁敲侧击问她收益,吴金巧笑而不答,心情好的她也懒得去怼罗继春。
罗继春:“你娘家生意这么好,怎么也不拿一只回来给大家尝尝。”
程永福看不下去:“大嫂暖瓶厂效益也好,怎么就不见咱家人人用上暖瓶?哦,我那天见你侄子侄女上学, 倒是人手一个。咱家孩子也得有吧?”
说着用下巴点了点程树几下。
程树故作欣喜:“大伯娘能弄来暖瓶?那可太好了,我再也不用去爷爷奶奶屋里蹭热水喝了。多谢大伯母。”
“哎呦这话说的,我娘家侄子侄女那是人家自己攒钱买的暖壶,我哪有这本事弄来?公家东西呢。”罗继春说。
程永福啧一声:“大嫂,咱都是厂里职工,谁糊弄谁啊?好的弄不来,残次品就没有?又不是不给钱,至于这么小气嘛。”
残次品那也是用人情换的。
罗继春瞪过去:“没有。”
程树耸肩:“三叔,你就别问了,我听同学说,城里职工也是分三六九等,好些人上一辈子班也就拿个死工资, 要人缘没人缘,升职更不用想,残次品也轮不到……哎,大伯母我不是说您。三叔就别为难大伯母了。”
罗继春:“……哼!”
回屋就去掐程永辉,“你个棒槌,老二老三家一块儿挤兑我, 你屁都不敢放。难怪人家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没把你这个大哥当回事!”
程永辉安抚道:“爸都没说话,你何必跟两个泼皮争?老三向来不要脸,程树我看也够呛,咱还真说不过他们。反正这三十块是落在爸那里,不也是给和平花吗?”
“谁知道他们藏私多少!”
三十块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手里指不定捏着多少呢。
程永辉也觉得老三家肯定有进项。
老二家的没什么花花肠子,老三那就不一定了。
但这又不是上班,死工资一问就知道。老三两口子咬死没掺和这生意,他们还能怎么办?
转眼到了期末考试,程树早起贪黑学习,除了问一嘴烧鸡生意,就一心扑在复习上,考出来的成绩不错,在班上第十名,年级前八十。
这样的成绩,己经摸到了中专门槛。
去年他们学校有六十多个考到中专录取分数线。
易老师看程树,总算顺眼几分。
杨美丽考了十三名,一脸懊丧。
程树安慰她,“离中考还有半年呢,你也别太着急。寒假抓紧复习。”
寒假?杨美丽想都不敢想。放假在家就是干不完的活,糊不完的纸盒。
“我的英语太差了,这英语你怎么考这么好?我听都听不明白。”杨美丽看着程树几近满分的英语成绩,很是羡慕。
程树说:“我爸农场有个下放的教授,以前出过国,我英语是跟他学的。”
那时候己经有了恢复高考的风声,程永昌听说可能考英语,就跟那位教授学。不但自己学,还带着程树一块儿。所以程树的口语标准,基础扎实。
“你要是没事,就来找我玩,我陪你练练口语。英语就是要多开口。”
杨美丽忙点头。“多谢你,我有时间去找你。”大不了晚上去路灯下面糊盒子。
坐一旁的张智博插话:“我也想学。”
让程树没想到的是,张智博每天看似睡觉看小人书,成绩竟然不错,在班上二十名左右。
张智博得意的摇着头:“我这是天生聪明,没办法。”
“那你是考中专还是继续念高中?”
“我也不知道。 我爸妈让我考中专,出来就能在百货公司安排工作。说再等几年我姥爷就要退了,让我抓紧进去。”张智博说, 并不怎么高兴。
百货公司啊,多好的单位。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进。
“你不乐意?”
“也没有,就是没意思。”张智博耸肩:“你看郭靖,十六岁从大漠入中原,经历多少有意思的事?我呢,马上也十六了,省城都没出去过。我跟你说,我表哥他们,跑去广府打工呢。”
“打工?是什么?”杨美丽问。
她整天和程树一起,张智博跟她的关系也亲近起来。也为之前歧视杨美丽而感到羞愧。
“就是去那边工作吧,不过不是国营,是私营企业。”程树知道一点。程永昌学的经济,对这方面很敏感。也经常和她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