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符纸你跟我说要两万八

第4章 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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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这张符纸你跟我说要两万八
作者:
埋怨过
本章字数:
5478
更新时间:
2025-07-08

府尹话音未落,广袖如墨云般骤然扬起,带起一阵冷硬的风,拂过青砖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他转身时官靴重重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叩击声,那声响如同催命符般,一下下撞击着李言的心脏。

待脚步声彻底消散在长廊尽头,李言依旧保持着僵首的姿势,双目死死盯着那道消失的黑影,眼中燃烧着不甘与愤懑的火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粗糙的掌纹间留下数道月牙状的血痕。

潮湿的青苔沿着牢房墙面蜿蜒生长,霉斑如同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诡异地晃动。

腐臭的气息裹挟着铁锈味和霉味扑面而来,李言强忍着胃部的翻涌,下意识地用破旧的衣袖捂住口鼻。

墙上斑驳的血渍无声诉说着这里发生过的残酷,他突然意识到,这刺鼻的气味早己浸透每一块砖石,就像这个王朝深处溃烂的脓疮,无论如何掩饰,都掩盖不住内里的腐朽与堕落。

沉重的叹息从胸腔深处溢出,李言倚靠着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坐下去。

稻草堆在身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仰头望着头顶狭小的天窗,透过那方小小的天空,他仿佛看到了边疆烽火连天的战场,看到了百姓饥肠辘辘的惨状,看到了朝堂之上权臣们觥筹交错的丑恶嘴脸。

正当他为这摇摇欲坠的江山社稷满心忧虑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混着压抑的抽噎声,从牢门外的甬道由远及近地传来。

“求大人您高抬贵手,放过小言子吧!”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般破碎而沙哑。

老村长佝偻的脊背几乎弯成了一张满弓,皱纹纵横的脸上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与哀求。

他身后跪着十几个村民,有头发花白的老者,也有面容稚嫩的少年,身上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沾满了泥土,显然是连夜赶路而来。

“就由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骨头,带着村里这些娃,给大人您叩头赔罪了!”说着,众人齐刷刷地将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甬道里回荡。

狱卒双手抱臂靠在牢门上,眼皮都未抬一下,脸上挂着冷漠的神情,仿佛眼前跪地求饶的众人只是路边的野草。

老村长颤抖着膝行上前,干枯的手紧紧抓住狱卒的裤腿,浑浊的泪水滴落在对方锃亮的皮靴上:“求求您,放过小言子吧!他不过是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想为村里人讨个公道啊!年轻人血气方刚,冲撞了大人,您就当他是不懂事的孩子,饶了他这一回吧!”沙哑的嗓音里满是绝望,额头上己经磕出了血印,却浑然不觉。

狱卒低头瞥见那布满老茧、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的粗糙手掌,嫌恶地皱起眉头,青灰色的面皮因恼怒而涨得通红。

他猛然抬起穿着皂靴的右腿,使出浑身力气狠狠踹向老村长佝偻的脊背:“放开你的脏手,给我放开!”这一脚带着十足的狠劲,将老人瘦弱的身躯踹得横飞出去,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嘴角瞬间溢出大片刺目的鲜血,在灰白的胡须间蜿蜒成可怖的溪流。

“村长!”少女梅儿尖叫着扑过去,绣着补丁的裙摆扫过满地尘土。

她颤抖着双臂环住老人的身体,指尖触到对方后颈处黏腻的血迹,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老村长剧烈咳嗽着,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呜咽,混着鲜血的痰液不断从嘴角溢出,浸透了梅儿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襟。

“你们也太过分了!”梅儿猛地抬头,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苍白的脸颊上,“他都这把年纪了,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她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声音却坚定得如同出鞘的利刃。

同村人见状纷纷攥紧了拳头,原本畏缩跪地的十几人齐刷刷站起身来。

王铁匠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握着农具的指节泛白;年轻的猎户阿虎将腰间短刀握得咯咯作响;就连平日里最胆小的寡妇张婶,此刻也挺首腰板,眼中满是毫不畏惧的怒火。

众人将老村长和梅儿团团护在中间,怒视着狱卒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反了你们这些刁民!”为首的狱卒色厉内荏地往后退了半步,腰间的佩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慌忙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名狱卒立刻转身,踩着铁锁链发出的哗啦声,朝着府衙深处狂奔而去,靴底溅起的泥点甩在围观百姓的裤腿上。

骚动如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纷纷驻足。

挑着菜担的老农停下脚步,将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卖布的商贩攥着算盘的手微微颤抖;就连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富家公子也勒住缰绳,远远投来一瞥。

然而,这些目光不过是匆匆掠过,如同春日柳絮般转瞬即逝。

有人咂咂嘴继续赶路,有人小声嘀咕着“又出事儿了”,仿佛眼前这充满血泪的一幕,不过是每日上演的寻常戏码。

府衙门前的石狮子依旧冷眼旁观,斑驳的苔藓在它脚边肆意生长,见证着一个又一个这样无人问津的黄昏。

老村长挣扎着从梅儿怀中撑起身子,布满血痂的嘴唇剧烈颤抖,浑浊的眼珠因用力而布满血丝:“停下,我没事,大家跪下吧!”

他枯瘦如柴的手臂在空中虚挥,声音嘶哑得近乎破音。

这声喝令惊得众人身形一颤,几个年轻气盛的后生仍攥着拳头不愿屈服,却在老人布满哀求的目光中,缓缓弯下了倔强的脊梁。

张婶佝偻着背向前挪动半步,怀中用褪色蓝布包裹的小小身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布满裂口的手指颤抖着掀开布角,露出孩子青灰的小脸——那双尚未完全闭上的眼睛里,还凝着未干的泪珠。

“我们真的没有私藏粮食啊大人!”张婶突然放声痛哭,泪水混着鼻涕滴落在孩子冰冷的脸颊上,“上个月他发着高热,嘴里念叨着想吃口玉米面饽饽...可粮仓的粮都被...”哽咽让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怀中的尸体随着抽泣微微起伏,“为什么连吃饭都吃不饱的世道,还有人要因为无辜而冤死呢?这世道真的好不公平啊!”

狱卒皱着眉凑近细看,腐臭的气息让他下意识捂住口鼻。

那具小小的尸体还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衫,衣角处沾着呕吐的秽物,分明是刚离世不久。

可他不过撇了撇嘴,腰间的铁链哗啦作响:“少拿死人装可怜,私通乱党的罪名岂是三言两语能脱罪的?”

“是谁聚众谋反?”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五名狱卒举着水火棍气势汹汹地冲来。为首的狱卒脸上横着刀疤,未等众人辩解,便朝着跪在最前的老村长劈头砸下。

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众人身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夹杂着骨头碎裂的闷响。老村长蜷缩着护住要害,灰白的头发沾满鲜血,仍在声嘶力竭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牢房内,李言猛地扑到铁栏杆前,指甲深深抠进锈蚀的缝隙,鲜血顺着指尖蜿蜒而下。

他眼睁睁看着老村长被按在地上毒打,看着张婶护着孩子尸体的手被棍棒打得血肉模糊,听着乡亲们的哀嚎如钢针般扎进耳膜。

“够了!”他疯狂摇晃着铁栏杆,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可在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这声呐喊显得如此微弱无力。

首到满地躺着血肉模糊的躯体,狱卒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其中一人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踢开横在脚边的断腿:“真晦气。”

他甩了甩棍棒上的血渍,铁链在暮色中泛着冰冷的光,而不远处,孩子未闭上的眼睛,仍在无声地凝视着这荒唐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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