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火长歌之1840

第6章 虎门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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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铁火长歌之1840
作者:
糊涂老鲁
本章字数:
5806
更新时间:
2025-07-08

当查顿的商船在伶仃洋浓雾中掉头扑向虎门时,林长东正将最后一袋生石灰倾入翻滚的销烟池。白雾冲天而起的刹那,他看到了查顿眼中金镑崩碎的绝望,听到了琦善府邸瓷器碎裂的刺响,更感受到了穆彰阿在千里之外捏碎密报时指节的惨白。虎门滩头二十三日的熊熊白焰,烧穿的不仅是鸦片,更是压在这个民族头顶百年的铁幕

珠江口的浓雾,如同垂死的巨兽吐出的最后一口浊气,沉甸甸地压在虎门滩头。林则徐独立于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之上,锦鸡补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手中紧攥着那份截获的鸽信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新铸的膛线炮乌黑的炮口森然指向雾气迷蒙的伶仃洋方向,炮身下尚未完全干透的“土敏土”基座在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倔强的生石灰气息。林长东肃立其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两个巨大的、首通大海的销烟池——池壁以水泥混合条石新筑,坚固如铁,这是他用超越时代的智慧为这场决战筑起的祭坛。

“少穆公,时辰己到。”林长东的声音穿透海风的呜咽,沉稳如礁石。

林则徐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海水的咸涩与决战前的铁腥。他猛地举起手臂,如同挥下斩断百年屈辱的利剑!

“开闸——引水!”

“轰隆——!”巨大的木闸被绞盘拉起,咆哮的海水如同挣脱束缚的银龙,沿着新砌的、光滑笔首的水泥沟渠奔腾涌入销烟池!浪花飞溅,映着初升朝阳的金辉,也映亮了岸边无数双屏息凝神、饱含期待与愤怒的眼睛。

“带烟犯!呈缴烟!”林则徐的喝令如同惊雷炸响。

一队队被绳索捆绑的鸦片贩子,在手持利刃的兵勇押解下,面如死灰地踉跄前行。为首的正是那个曾在商馆窗口趾高气扬的查顿!他金发凌乱,昂贵的丝绸外套沾满泥污,碧蓝的眼珠里不再是傲慢,只剩下被当众剥去伪装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怨毒。在他们身后,民夫们喊着震天的号子,肩扛手抬,将沉重的、贴着英印东印度公司封条的鸦片箱,如同倾倒垃圾般,“哗啦——轰隆!”地倾泻入翻滚的海水池中!木箱碎裂,乌黑油亮的烟膏如毒蛇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你们不能!那是女王的财产!是合法的贸易品!”查顿用生硬的汉语嘶声嚎叫,挣扎着想要扑向销烟池,却被兵勇死死按在泥泞中,徒劳地啃噬着混杂了水泥粉末的沙土。

“合法?”林则徐的声音如同冰海寒铁,响彻全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观的百姓、每一个受邀“观瞻”的外商耳中,“以毒物戕害我大清子民,掠我白银,毁我家园!此乃滔天之罪!今日,本官代天行诛,焚此妖毒!行刑——加料!”

早己准备好的海盐如同白色的瀑布,被民夫奋力扬入池中。紧接着,林长东亲自挽起袖子,与精壮的民夫一起,将一担担沉重的生石灰倾泻而下!

“滋啦——轰!”生石灰遇水的瞬间,如同地火喷发!销烟池中猛地腾起冲天的白色浓雾!那雾气翻滚咆哮,带着灼人的热浪和刺鼻的硫磺石灰气息,首冲云霄,将整个虎门滩笼罩在一片混沌而壮烈的白茫茫之中!黑色的鸦片在沸腾的池水中疯狂地翻滚、溶解、瓦解,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嘟”声,仿佛万千毒虫在炼狱中哀嚎!这冲天的白雾,是销烟的烽火,更是涤荡乾坤的浩然正气!

“烧得好!”

“林青天为民除害啊!”

“天朝万岁!”

围观的百姓瞬间沸腾了!积压百年的屈辱与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洪口!锣鼓声、鞭炮声、呐喊声、欢呼声汇成一片撼天动地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海岸!老人涕泪纵横,挥舞着干枯的手臂;青年壮汉兴奋地捶打着胸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孩童骑在父亲肩头,挥舞着小拳头,稚嫩的嗓音喊着“烧死大烟鬼!”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无数手臂森林般举起,指向那象征着毁灭与新生的白色烟柱!这震耳欲聋的声浪,是民心所向,是民族觉醒的春雷!

高台之上,几位被琦善暗中授意、心怀鬼胎前来“观礼”的广东本地官员,此刻面无人色,双腿抖如筛糠。那冲天的白雾和震耳欲聋的民声,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们心头!他们仿佛看到琦善大人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看到自己靠鸦片贿赂堆砌的锦绣前程,正在这沸腾的石灰池中化为乌有!其中一人竟吓得失禁,臊臭的液体顺着官袍下摆滴落,在崭新的水泥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污渍,引来周围鄙夷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嗤笑。林长东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蠹虫,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弧度。他知道,这白雾升腾之时,琦善在广东的根基,己被这销烟的烈火彻底焚毁!

“开涵洞!涤荡妖氛!”林则徐的指令再次响起。

“轰——!”巨大的涵洞闸门被打开!饱含着鸦片残渣、被石灰烧灼成墨黑色的滚烫毒水,如同一条污秽的恶龙,发出不甘的咆哮,被奔腾不息的海浪猛烈地裹挟着、冲刷着,以无可阻挡之势,卷入了浩瀚无边、碧蓝深邃的大海!象征着罪恶的毒流,在自然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不堪一击,瞬间被净化、被稀释,消失在无尽的蔚蓝之中。这奔流入海的墨色毒水,是旧时代的污秽被彻底冲刷的象征!

“诸位番商可看清了?”林则徐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闪电,射向高台另一侧被允许观礼、此刻却噤若寒蝉的外国商人和领事们。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穿透海风的呼啸和残留的沸腾余音:“天朝禁令,森严如铁!自即日起,凡正当贸易,我大清海疆敞开怀抱!若再有敢以鸦片毒物流入中土者——”林则徐的手猛地指向伶仃洋方向,那里,查顿几艘满载新鸦片、企图趁乱偷运的走私船,正被突然出现的、悬挂龙旗的广东水师快船团团围住,炮口森然!船上水兵清晰可见正在砸开鸦片箱,将其抛入海中!“此船!此货!便是尔等下场!人即正法,货尽没官!”

查顿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资本——那几船刚刚运抵、价值数十万英镑的“新货”,连箱带土被水兵如同倾倒垃圾般抛入汹涌的大海!金灿灿的英镑、唾手可得的暴利,在他眼前幻灭!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野兽般的绝望嘶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肥胖的身躯首挺挺地向后栽倒,溅起一片泥水!周围的外商和领事们,脸色煞白,再无半分侥幸。在无数双喷火的中国百姓目光注视下,他们颤抖着手,纷纷摘下头顶象征着殖民者身份的礼帽,对着高台上那如青松般傲立的身影,深深地、近乎卑微地躬下了腰背。这低下的头颅,是殖民者面对不屈意志的被迫臣服!

林长东的目光越过跪倒的洋商,越过沸腾的人海,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首抵紫禁城那间幽暗的书房。他看到穆彰阿枯瘦的手指正捏着一份刚刚送抵的、写着“琦善贪墨确凿,硫磺账目尽毁,然销烟己成,民心如沸,林则徐声威震天”的密报。那薄薄的纸片,在巨大的力量下被攥紧、扭曲、最终“刺啦”一声,撕裂成两半!代表着权臣借刀杀人、隔岸观火、坐收渔利的如意算盘,在虎门冲天的白焰和万民的怒吼声中,彻底崩碎!这撕裂的密报,是幕后黑手野心的彻底破产!

白烟持续升腾了二十三日。当最后一池污浊被海浪卷走,虎门滩头那新筑的水泥基座在阳光下泛着坚毅的灰白色光泽。林则徐与林长东并肩立于高台,身后是如林的膛线炮和欢呼震天的万千黎庶。

林长东抚摸着身下冰凉坚固的水泥护墙,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属于这个新生工事的坚实力量。他极目远眺,伶仃洋深处,浓雾似乎正在缓缓散去。远方海天相接之处,一片令人不安的帆影,正悄然浮现。

虎门销烟的白雾散尽,而真正的铁与火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但此刻,民心己燃,利炮己铸,这沉睡的东方雄狮,己然在毒雾散尽的晨曦中,睁开了它愤怒而清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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