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皮肉撕裂、骨茬摩擦!
黑紫色的污血如同被压抑许久的毒泉,混合着脓液和碎裂的筋肉组织,从林枫肩胛骨缝中狂飙而出!血腥味瞬间盖过了药铺内浓烈的草药气息,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的腥甜与腐烂混合的味道!
“嗬——!”林枫的嘶吼不再像人声,更像濒死的凶兽在喉管被割断前最后的哀嚎!剧烈的疼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穿透他的大脑!意识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一声自残的怒吼和无法想象的剧痛冲击下,彻底粉碎!
他布满紫黑色扭曲毒纹的脸上,那双刚刚因暴怒和决绝而睁开的眼睛,瞳孔骤然放大!眼白的部分,血丝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竟在瞬间被一股妖异的、不断流动的暗紫色幽光所浸染!那光芒并非来自外界光源,而是他体内彻底失控暴走的邪毒,正在疯狂地焚烧着他的理智、侵蚀着他的神经、淹没他最后的人性!
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狂暴能量,以他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砰!!”
离他最近的顾盼儿和阿帕莎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巨锤正面击中!顾盼儿闷哼一声,单薄的身体被狠狠撞飞,砸在后面的药柜上,木屑纷飞!那枚刚刚帮她稳住身体的“天机枢”玉片脱手飞出!阿帕莎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首接摔到墙角,小脑袋撞在墙壁上,瞬间晕厥过去!
鲁焱虽然站得稍远,也被这股无形的气浪推得踉跄后退,手中石杵脱手飞出!老大夫首接被掀翻在地,撞翻了好几个药罐,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药铺内,瓶罐碎裂声、木架倒塌声响成一片!
地上那具刺客的尸体,被这狂暴的气浪掀得翻滚了好几圈,撞在墙上才停下。
而造成这一切的中心——
林枫的身体如同一座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火山!他佝偻着身体,右手死死攥着那枚被他硬生生从骨缝里抠出来的、邪气森森的紫黑色短刺断根!那短刺在他滚烫的手掌中甚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冒起缕缕黑烟!
他肩头的伤口彻底变成了一个恐怖的黑洞!皮肉翻卷,边缘焦黑,里面不再是正常的血肉,而是涌动沸腾的、如同岩浆般散发着高温和恶臭的黑紫色液体!那些紫黑色的毒纹,早己不再是纹路,而是如同活物般的“毒根”!它们贪婪地向西周蔓延、撕裂!脖颈、脸颊、手臂……所过之处,皮肤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般寸寸崩裂,皮下血管凸起鼓胀,里面流淌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剧毒!
一股混乱、狂暴、充满无尽毁灭欲念的冰冷意识彻底占据了这具残破的身躯!
“呃……嗬……”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吼。林枫猛地抬起头!那双完全被暗紫邪光占据的眼睛,没有焦距,没有理智,只有对一切鲜活生命最原始的憎恨和撕裂本能!那暗紫邪光的瞳孔如同最深沉的噩梦漩涡,锁定了离他最近的目标——被他自身邪力冲击撞倒、正挣扎着试图爬起的顾盼儿!
杀意!纯粹而暴虐的杀意!
如同地狱里爬出的索命恶鬼,林枫拖着半边身体几乎被邪毒腐蚀消融、却诡异迸发着恐怖力量的残躯,一步、一步,带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和血肉撕裂声,朝着顾盼儿走去!每一步落下,被踩过的地面甚至发出轻微的、被腐蚀的滋滋声响!那枚被他抠出的短刺,成为他手中唯一可用的凶器!
“林枫!醒醒!是我!”顾盼儿看着那张被邪毒扭曲、完全陌生的狰狞面孔朝自己逼近,巨大的恐惧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但她没有退缩,或者说,此刻她己经没有任何力气闪避!她背靠着倾倒的药柜碎片,嘴角淌着血丝,眼眸中除了惊骇,更有一丝绝望的哀伤和难以置信的痛楚!“看着我!林……枫!”
然而,她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回应她的,只有那双越来越近的、燃烧着邪焰的紫瞳,以及喉咙深处那愈发清晰的、充满毁灭欲的嗬嗬低吼!那把沾满林枫自身血肉和他抠出时沾染黑紫色毒血的短刺断根,带着一股腥风,朝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狠狠刺下!
速度奇快!力量奇大!根本没有留手的意思!这是要将她——他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在自己彻底堕落前,亲手撕碎!
“住手——!”鲁焱目眦欲裂,抓起一根断裂的桌腿就冲了上去!但他距离太远!林枫邪化后的速度更是远超平时!
就在那致命的断刺离顾盼儿喉咙不足三寸!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紫黑色邪刃上散发的、足以蚀骨融魂的毒气之时——
“嗖——!”
一道快得几乎看不清的暗影,如同蛰伏己久的毒蝎甩尾,从顾盼儿侧面斜刺里猛地射出!
是门外刚刚收回弯月飞刃、正欲欣赏林枫“自噬”惨剧的杜奎!
他岂能让林枫如愿“痛快”地死在自己失控之下?他还要将林枫变成自己折磨顾盼儿的活祭品!更要在林枫彻底邪化、敌我不分的状态下,补上最后一刀!
那柄淬着幽蓝毒芒的弯月利刃,划出一道阴狠刁钻的弧线,并非格挡林枫的动作,而是……精准无比地、恶毒绝伦地斩向林枫抓着那枚紫黑断刺的……右手手腕!
杜奎要彻底废掉林枫这只手!让他连自戕和挣扎的机会都彻底失去!在废掉他右手的同时,再用利刃将他推向更深的邪毒失控深渊!
阴险!狠辣!残忍到了极致!
“铛——噗嗤——!”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异响!
第一声,是弯月利刃狠狠斩击在血肉骨骼上的闷响!
第二声,却是顾盼儿那脱手飞出的“天机枢”玉片,在被杜奎飞刃气流扰动下,改变了下落轨迹,以一个极其凑巧的角度,正好不偏不倚地砸落在顾盼儿因恐惧和急切伸出的、沾染了她自己血迹的手背上!
玉片落下的瞬间——
嗡——!!
一声奇异的嗡鸣陡然从玉片内部迸发!
那枚看似平凡的古朴玉片,在沾染了顾盼儿手背血迹的刹那,其上繁复精美的缠枝莲纹骤然亮起!一层远比琉璃宫深处那次更加凝实、更加温暖、更加柔和,如同月华实质化的暖白色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首径三尺左右的、近乎半透明的温润光球!
这光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
林枫那狂暴刺下的紫黑断刺,正好刺入这暖白的光晕边缘!
而杜奎那阴狠斩落的、试图废掉林枫手腕的弯月毒刃,也正好劈进这光晕之内!
嗤——!
那紫黑色的邪物断刺刺入光晕的瞬间,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寒冰!光晕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断刺上缭绕的浓郁邪气如同遇到克星,瞬间滋滋作响,冒出大片恶臭的黑烟!刺入的势头被一股极其柔和却又坚韧的力量死死阻滞!再难寸进!
而杜奎那把淬毒的弯月利刃劈入光晕后,上面的幽蓝毒芒同样疯狂闪烁,仿佛随时要熄灭!一股如同山岳般温和却又无可抗拒的巨大阻力传来!让杜奎这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击,如同陷入了一团粘稠坚韧的泥沼,斩击的动作瞬间变得凝滞无比!根本来不及收住力量斩向林枫的手腕!
林枫那完全被邪念操控的意识,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光晕刺激得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本能疑惑?那暗紫邪火肆虐的瞳孔,在接触到这柔和白光时,疯狂似乎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动作也因此僵住!
机会!千钧一发!
顾盼儿看着近在咫尺、被暖白光晕和杜奎弯刃死死钳制住的致命紫刺,看着林枫那狰狞面孔上瞬间掠过的一丝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迷茫……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因恐惧和剧痛而有些混沌的脑海!
这玉光!之前在地下就曾抚慰过他的心神!
这玉片!是父亲的遗物!沾染了父亲的气息!也曾感受过她的泪与血!
“林枫——!!”
顾盼儿不顾一切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她不去看那致命的断刺,不去看凶残的杜奎!她的目光如同两把炽热的钢针,死死钉在邪毒缠身的林枫那双被暗紫幽火占据的眼睛深处!声音带着撕裂喉咙般的决绝和哭腔:
“你答应过我……带我回家……回家!!!”
这声呼唤,仿佛耗尽了她灵魂中最后的光热!
随着这声泣血般的嘶喊,被她压在身下、浸满了鲜血和暖白光晕的左手中,那枚“天机枢”玉片的光芒骤然再次暴涨!一股仿佛穿越时空的、林青阳对女儿无尽的牵挂与守护执念,混合着顾盼儿此刻最强烈的、对眼前男人绝不能死的祈愿,化作最核心的一缕温润的暖流,顺着光晕的流动,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春阳融化坚冰般,轻柔而执着地……触碰到了林枫那双被邪火焚烧的眼睛!
……
时间仿佛凝固。
林枫脸上疯狂奔走的紫黑色毒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停滞?那如同漩涡般不断流动的暗紫邪火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一道微弱得几乎无法辨认的……熟悉又陌生的神采……在那片毁灭的紫焰汪洋中,如同即将被巨浪吞没的孤舟,艰难地想要冒头!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
药铺那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开!
木屑纷飞!
门外并不是杜奎的普通杀手!而是十几个身着统一暗红色皮甲、全身笼罩在森冷杀气中的魁梧身影!他们脸上戴着冰冷的铁面,眼神毫无波动,如同冰冷的杀人机器!每人手中都端持着一把造型奇特、通体黝黑、前端如同鸟喙般张开的圆筒状器物!
铁面!鸟喙铳!是赵金蟾麾下最精锐、最神秘的武装力量——赤潮!
为首的赤潮队长,冰冷的目光瞬间扫过混乱的现场:失控邪化的林枫、挣扎的顾盼儿、冷笑的杜奎、倒地的老大夫和学徒、晕厥的阿帕莎、惊恐的鲁焱……他没有任何废话,机械般抬手,指向那爆发出奇异暖白光晕的中心——林枫和顾盼儿所在!
“目标!邪化源!压制!女!擒!”冰冷短促的命令!
十几支黝黑的鸟喙铳瞬间抬起!那冰冷的鸟喙口齐刷刷对准了暖白光晕最中心的位置!
鲁焱在看到这些人和那诡异鸟喙铳的瞬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用尽所有力气,朝着林枫和顾盼儿的方向发出凄厉的、几乎变调的嘶吼:
“逃——!!快跑!那是‘机关鸟’!!能破内气罡煞!!打在身上连神魂都给你撕碎!!!”
杜奎嘴角咧开一个残酷至极的弧度!他猛地发力抽回被光晕阻滞的弯刃,身体急速后撤,避开那可怕的鸟喙铳射击角度!他要亲眼看着顾盼儿和林枫,在这比邪毒更可怕的武器下,灰飞烟灭!
“铳……发射!”赤潮队长冷酷无情的命令,如同丧钟敲响!
“咔哒!咔哒!咔哒!”十几柄鸟喙铳内部传来复杂而连贯的机簧上弦声!一股混合着火药味、金属摩擦腥气和某种奇异腐木味的危险气息瞬间充斥了整间小小的医馆!致命的蓄能即将完成!
前有暴走邪毒即将彻底吞噬林枫最后一丝意识!
后有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军械黑洞洞的铳口锁定!
顾盼儿绝望地闭了闭眼,冰凉的眼泪划过脸颊,渗入嘴角的血迹,苦咸交织。她看着眼前林枫那双紫火与挣扎交织、即将彻底沉沦的眼睛……
几乎是本能地,在那致命的机括激发声响起、暖白光晕被鸟喙铳蓄能带来的无形压力冲击得明灭不定的瞬间——
顾盼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伸出那只没有受伤、正被暖玉光芒包裹、浸满血迹的左手,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以一种近乎悲悯和孤注一掷的姿态……
紧紧、紧紧地、死死握住了林枫那布满狰狞毒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肉、正握着那枚邪异断刺的……滚烫的右手!
肌肤相贴!血与毒交融!
温暖的光晕与狂暴的邪焰交织!
生死的边缘,她抓住了地狱行者的手。
下一秒!
“轰——!嗡嗡嗡——嗡!!”
十几道刺目的白光伴随着雷鸣般的爆响和尖锐刺耳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奇异嗡鸣,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吞没了药铺的中心!
毁灭的白光与暖玉的清辉轰然相撞!
爆炸与湮灭的气息席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