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槟与烤肉气息,却掩不住一股无形的紧张。
白家又一次举办家庭聚会,名义上是为白若雪“压惊”,实则暗流涌动。
水晶吊灯投下柔和光晕,映照着亲戚们各异的脸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精心修饰的笑容,目光却止不住地在白清欢和白若雪之间来回打量。
白清欢端坐一隅,轻晃杯中琥珀色液体。她目光平静,扫过餐厅每一张面孔。这些曾自诩亲近的血缘,如今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群随时准备分食猎物的豺狼。
前世的记忆碎片,此刻像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勾勒出每一个虚伪的笑容,每一句言不由衷的关怀。她清楚,今晚的“压惊宴”,不过是白若雪又一场表演的序幕。
白若雪从厨房款步走出,身着一袭纯白蕾丝长裙,清纯无害。她每一步都走得轻盈而自信,仿佛整个餐厅都因她的出现而明亮。
她手中捧着一碟精致的芒果布丁,香甜气息瞬间扩散。那双眼眸深处,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得意,嘴角更是勾勒出胜利者的弧度。
她走到白清欢面前,笑容甜美。姐姐,你回来了。”白若雪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特意为你做了这个芒果布丁,清甜解腻,快尝尝看。”她将布丁推到白清欢面前,姿态亲昵,仿佛真的在关心。
白清欢垂眸,凝视那盘布丁。芒果的鲜亮色泽,奶白的奶油,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
她清晰记得,前世白若雪就是用这招,让她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名声扫地。
她抬眼,白若雪的眼神像捕食者锁定猎物,充满期待。空气骤然凝滞,仿佛连呼吸都带着算计。
“若雪妹妹,你真有心。”白清欢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那笑意不达眼底。她伸出手,指尖轻柔触碰到布丁碟。
就在众人以为她将接过品尝时,白清欢手腕微不可察地一偏。布丁碟仿佛失去了支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首首坠落。
啪!清脆的碎裂声在餐厅响起,瞬间打破了所有伪装的平静。金黄的芒果布丁,带着奶白色的奶油,精准地溅落在白若雪的纯白裙摆上,绽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啊!”白若雪惊呼一声,身体猛地向后退去。她低头看着裙摆,那片污渍刺痛了她的眼睛。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瘙痒感,瞬间从皮肤接触处蔓延开来。
裙摆之下,皮肤开始泛红,细密的疹子迅速浮现。白若雪脸色煞白,她死死咬住唇瓣,试图压制住那股突如其来的剧痒。她的指甲几乎要抠进皮肤里,却无济于事。
“若雪,你怎么了?”李婉惊呼一声,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担忧。白振宏眉头紧锁,眼神锐利扫过满地狼藉,以及女儿痛苦的脸。亲戚们窃窃私语,目光在姐妹两人身上来回穿梭,眼神中带着好奇与幸灾乐祸。
白清欢此刻却像个无辜的旁观者,她眼神清澈,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她俯下身,看似关切地靠近白若雪,声音里满是“心疼”。
“哎呀,妹妹,你看你。”白清欢轻轻叹息,语气柔和。“这芒果布丁,该不会也让你过敏吧?”她声音清晰,足够传遍餐厅每一个角落。
白若雪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白清欢。她想反驳,可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你太想和我分享美食,都忘了自己碰不得芒果。”白清欢轻声继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这份‘姐妹情深’,真是让我……太感动了。”
话音落下,满座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玩味起来。那句“姐妹情深”背后,是何等刻骨的讽刺,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白若雪的脸上。
明知姐姐可能过敏,还硬要递上甜品。结果,自己却因同样的食物当众出丑。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众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微妙倾斜。
白若雪浑身僵硬,抓挠的动作停住。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白清欢,那张“无辜”又“关切”的脸,此刻在她眼中比魔鬼还要可怖。羞辱与愤怒涌上心头,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够了!”白振宏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响。他没有看狼狈不堪的小女儿,而是死死盯着白清欢。这个大女儿,冷静得让他心底发寒。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不动声色地设下陷阱,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最终,他的目光转向白若雪,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不成体统!还嫌不够丢人吗!”
“带她回房间去!”李婉敢怒不敢言,只能搀扶着几乎崩溃的白若雪,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灰溜溜地上了楼。一场闹剧,再次以白若雪的惨败收场。
白清欢重新坐下,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与她毫无干系。周遭的亲戚们,再看向她时,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有惊异,有探究,更多的,是敬畏。这个白家曾经最不起眼的大小姐,正在用最凌厉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回归。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空旷的餐厅里,只剩下白振宏与白清欢父女两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芒果的甜腻,与未散的尴尬。
“你很得意?”白振宏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白清欢放下手中水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眼神平静地迎上父亲审视。
“爸,我只是在保护自己。”白清欢轻声应答,没有丝毫退让。“难道,我应该毫无防备地吃下那杯布丁,然后像妹妹一样,被送进医院吗?”
白振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女儿那张与亡妻越来越像的脸,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无力感。他发现,自己己经完全看不透她。
“你变了。”他最后只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中带着复杂情绪。
白清欢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夜色如墨,将一切都吞噬。
“是吗?”白清欢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白振宏心上。“或许,我从未变过。”她望着窗外深沉夜色。
“只是您,从未真正看过我。”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疏离。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要让所有背叛者,都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