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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雪粒打在便利店玻璃上时，陆知夏正攥着手机蹲在货架前。屏幕上沈霁舟的消息框还停在半小时前的 "社团聚餐少喝酒"，而此刻她的后颈正泛起成片的红疹，指尖因为过敏微微发颤。
文学院的迎新晚会开得热闹，外联部的学姐说 "新人要喝破冰酒"，她推辞不过，半杯鸡尾酒下肚就觉得皮肤发烫。躲进洗手间时才发现帆布包没带，里面装着常备的抗过敏药 —— 更要命的是，手机在震，来电显示是 "沈霁舟"。
"知夏？你怎么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便利店的暖气突然停了，沈霁舟的声音混着风雪声传来，带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慌乱。陆知夏盯着镜子里发红的脸，听见自己带着哭腔："我... 过敏了，在三栋教学楼的便利店..."
挂掉电话不到十分钟，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沈霁舟穿着没扣好的羽绒服冲进来，发梢滴着冰水，怀里抱着个印着 "远洋大药房" 的纸袋。他蹲在她面前，指尖冰凉地碰了碰她的手腕："哪里痒？"
药箱打开的声音混着雪粒撞击玻璃的响。陆知夏看着他从纸袋里掏出炉甘石洗剂，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她发烧，他在医务室守了整个午休，用浸过冷水的毛巾替她擦手心。"抬下巴。" 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棉签蘸着药水划过她发烫的耳后，袖口露出半截藏蓝色帆布手环 —— 是她毕业时塞给他的那只。
"对不起..." 她看着他因为奔跑而发红的鼻尖，想起刚才学姐们调笑 "沈学长对知夏特别不一样" 时，自己慌忙否认的样子。沈霁舟忽然笑了，指尖划过她手背的红痕："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明明知道你酒精过敏..."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低头翻找药膏的动作顿了顿，"高中时你在运动会递纸巾的手，我连指纹都记得。"
便利店的暖气在此时重新启动，暖黄的灯光映着他镜片上的雾气。陆知夏看见他药箱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纸，边角画着小帆船 —— 是她去年生日时随手画的贺卡，原来他一首带在身边。
跨年夜的钟声在教学楼顶响起时，陆知夏的过敏己经退了大半。沈霁舟抱着孔明灯，帆布包带子上挂着她送的船锚挂坠，在夜色里微微发亮。"许个愿吧。" 他递过记号笔，指尖还留着刚才涂药膏时的炉甘石粉末。
笔尖在孔明灯上停顿三秒，陆知夏写下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出自《九章?橘颂》，是她高中时抄在周记本里的句子。沈霁舟望着她睫毛投下的影，忽然说："其实高一那年，你每天早自习后绕到三班门口借作业，我都知道。"
孔明灯的火光映红了两人的脸。陆知夏手一抖，记号笔在 "长友" 旁画出道弧线："你怎么..." "你校服第二颗纽扣总是歪的。" 沈霁舟笑着接过灯，火光在他镜片上跳动，"每次你经过，我都要花五分钟重新系领带。"
雪不知何时停了，漫天星子映着孔明灯上升的轨迹。陆知夏想起便利店的深夜，他蹲在地上替她涂药膏的模样，想起图书馆里他草稿纸上画的小帆船，终于鼓起勇气："沈霁舟，你是不是..."
"是。" 他突然转身，孔明灯的光映着他泛红的耳尖，"从你在操场递纸巾的那天起，从你在图书馆躲着我却碰倒书架的那天起，从你在毕业册上写宁城大学的那天起 ——" 他忽然低头，吻落在她发烫的额头上，轻得像片雪花，"我喜欢你，很久了。"
夜风掀起陆知夏的围巾，她看见孔明灯上的字迹在夜空中渐渐模糊，而沈霁舟的掌心正覆在她手背上，带着比暖气更温暖的温度。他的帆布包里，那本磨破的航海日志最新一页写着："20 岁冬，她的指尖比雪更凉，却让我胸口的火，烧融了整个寒冬。"
凌晨两点的便利店亮着暖光，陆知夏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沈霁舟排队买关东煮。他的羽绒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洗旧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依然系得整整齐齐 —— 却在转身时，对着她比了个笨拙的剪刀手。
"给你，鱼丸。" 他把纸碗推过来，筷子上缠着圈红绳，和她腕上的幸运绳同色。陆知夏咬下一口，热汤烫得眼眶发酸，忽然想起高中最后一次值日生打扫，他说 "纽扣歪了" 时的耳尖通红，想起毕业典礼暴雨中他塞给她的伞，伞骨是她最爱的天蓝色。
"其实我也..." 她低头盯着碗里的热气，话没说完就被沈霁舟握住手腕。他的指尖划过她腕骨，那里有颗浅褐色的痣，是他在图书馆画小人时总会偷偷加上的细节："不用说，我都知道。" 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存着你所有的小秘密 —— 比如周记本第 37 页夹着北海道硬糖包装纸，比如你擦黑板时总先擦右上角的三角函数..."
便利店的广播开始放《圣诞快乐》，陆知夏忽然发现，沈霁舟的帆布手环不知何时换成了情侣款，藏蓝色的织带上绣着小小的船锚。原来有些告白，不必说出口，就像他笔记本里的小人永远穿着格子裙，就像他药箱里藏着她随手画的贺卡，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温柔，早己替他们说了千万遍 "我喜欢你"。
雪又开始下了，却不再觉得寒冷。陆知夏望着沈霁舟镜片上的雾气，忽然明白，这个冬天的深夜便利店，这个飘着孔明灯的跨年夜，终将成为她生命里最温暖的光。就像他掌心的温度，就像他眼中的星光，那些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暗恋，原来早己在彼此的时光里，埋下了最甜美的种子。
离开便利店时，沈霁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硬糖，包装纸印着雪夜的小帆船："北海道限定，新出的口味。" 陆知夏接过时，发现糖纸背面用铅笔写着："2000 年 12 月 31 日，我终于触到了属于我的破晓之星。"
雪粒落在便利店的玻璃上，画出蜿蜒的痕迹。陆知夏看着沈霁舟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雪，忽然觉得，这个冬天，终于不再是孤单的单行道。那些藏在纸页间的心事，那些未说出口的告白，终将在时光的长河里，绽放成最璀璨的烟火，照亮彼此未来的航线。而她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雪，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是最温暖的港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