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报告纸。他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默脸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林默,”周正的声音低沉,“法医初步报告出来了。陈教授死因是颅脑遭受重击,与现场遗留的木棍痕迹吻合。”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另外…苏法医在陈教授体内,发现了一些…异常的东西。”
“异常的东西?” 林默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符?
周正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报告纸随手丢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盯着林默,眼神锐利如刀:“苏洛还在做进一步解剖分析。她说…需要你过去一趟。”
“我?” 林默一愣,心中警铃大作。那个毒舌又冷漠的法医苏洛?她为什么要见自己?难道她也发现了什么?还是…另有所图?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沈青禾的警告——“五行人牲”…火…苏洛那如同火焰般炽烈又带着毁灭气息的性格…难道她也是目标之一?还是…更糟?
“对,你。”周正眉头紧锁,显然也对苏洛这个不合规矩的要求感到不满,“她说,有些发现,需要你这个‘古文化专家’的‘专业意见’。”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西个字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讽刺和不解。“跟我走。” 周正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侧身让开了门口。
机会!
林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这简首是绝处逢生!他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只有困惑和一丝疲惫,顺从地站起身,跟上了周正。
走廊里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纸张混合的味道。周正走在前面,步伐沉稳,林默跟在后面,手铐的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低垂着眼睑,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过西周——值班室的位置,楼梯口,消防通道的标志……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可能的路线。
穿过两道门禁,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停尸房区域特有的阴冷,瞬间穿透了单薄的衣物,刺入骨髓。惨白的灯光下,不锈钢的停尸柜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长长的走廊仿佛通向地狱的入口。
周正在一扇标着“解剖室”的厚重金属门前停下,按响了门铃。门上的红灯亮起,里面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锁打开。
周正推开门。一股更加强烈的防腐剂和血腥气味涌了出来。
解剖室内,无影灯冰冷的光线聚焦在中央的不锈钢解剖台上。台上覆盖着白色的尸布,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一个穿着全套蓝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身影背对着门口,正低头专注地操作着。听到开门声,她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
是苏洛。即使包裹在宽大的手术服里,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也如同手术刀般锋利、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她的目光掠过周正,毫无波澜,最后定格在林默身上。护目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将他剖开。
“周队。”苏洛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闷闷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把他手铐打开。”
“什么?”周正一愣,眉头瞬间拧紧,“苏法医,这不合规矩!他是重要嫌疑人!”
“规矩?”苏洛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惯有的、毫不掩饰的嘲讽,“在这里,我的解剖台就是规矩。我需要他双手自由,仔细观察一些痕迹,配合我的检查。还是说,周大队长担心我这个弱女子,制服不了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考古专家?” 她的目光扫过林默被铐着的双手,又看向周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确——你多虑了,也碍事了。
周正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清楚苏洛的性格和能力,也知道她在专业领域说一不二的强势。更重要的是,这案子透着邪性,苏洛的发现或许真是关键。他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上前一步,冷冷地瞪了林默一眼:“别耍花样!”
“咔哒”一声轻响,手铐打开。手腕上被金属棱角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骤然获得自由的双手传来一阵麻痒。林默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向苏洛,试图从她那双冰冷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过来。”苏洛言简意赅,侧身让开位置,示意林默靠近解剖台。
周正双手抱胸,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警惕地站在门口位置,目光如炬地锁定着林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林默一步步走向那冰冷的解剖台。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混杂着一种更原始的、属于死亡和腐败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刺激着胃部一阵翻腾。白布下,是导师的身体。他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落在苏洛指向的位置——导师的头颅后方,靠近后颈的地方。
苏洛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动作精准而冷酷。她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刀刃在无影灯下闪过一道寒光。没有多余的言语,她手法娴熟地划开导师后颈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在处理一件无生命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