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墙缝里的牙齿
秋雨裹着腐臭味钻进鼻腔时,林夏正蹲在梧桐巷37号的铁门前。锈迹斑斑的门牌在风中摇晃,发出细若游丝的呻吟。三天前,独居在此的退休教师陈德安被发现死在浴缸里,警方结论是意外溺亡,但他手机里那条未发送的短信——“他们在墙里”,像根倒刺扎进了林夏的神经。
林夏和陈德安的缘分始于社区图书馆。那时林夏刚从外地回到这座城市,在图书馆做志愿者。陈德安几乎每天都会来,总坐在靠窗的角落,翻看一些老旧的地方志和历史资料。起初,林夏只是出于工作热情,偶尔帮他找书、续借,渐渐熟络后,才知道老人无儿无女,老伴也早己离世。
老人总说这栋八十年代的筒子楼藏着秘密,说半夜能听见墙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小林,你别觉得我老糊涂。”陈德安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茶杯,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那声音,就像是有人被封在里面,拼命想出来。”当时林夏只当是老人独居久了,产生的幻觉,还笑着安慰他。可如今,那条未发送的短信,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老人的每一句话。
此刻她攥着老人留给自己的铜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掌心沁出冷汗。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门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强烈的好奇心和对陈德安的牵挂,让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推开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作呕。玄关处,半截腐烂的猫尸横在褪色的地毯上,空洞的眼窝首勾勾盯着她。林夏强忍着恶心跨过尸体,目光扫过昏暗的客厅。墙面剥落的墙皮下,隐约露出暗红的污渍,在阴暗的光线下,宛如干涸的血迹。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靠近墙面,颤抖着伸出手,用指甲刮开表层墙皮。随着墙皮簌簌掉落,几块人类牙齿混着水泥碎块出现在眼前。林夏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险些跌坐在地。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霉味涌上来,提醒着她这不是噩梦。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混着霉味涌上来。她后退半步撞在门框上,手机从口袋滑出,屏幕亮起时正好照见墙根——那里有串新鲜的泥脚印,从客厅延伸向卧室,鞋印边缘沾着细碎的白石灰,和墙皮剥落的痕迹完全吻合。
“谁在里面?”她的声音发颤,却刻意拔高了音调,试图给自己壮胆。
卧室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随即归于死寂。林夏捡起手机点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客厅那面斑驳的墙,暗红污渍像条蜿蜒的蛇,一路爬到卧室门口。她突然想起陈德安说过的话:“这房子以前是钟表铺,老杨头失踪那天,墙皮也是这样掉的。”
老杨头,全名叫杨建国,是陈德安时常提起的人。据说在八十年代,杨建国在这栋楼里开了一家钟表铺,生意还算红火。可突然有一天,杨建国毫无预兆地失踪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当时警方调查了很久,却没有任何线索,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推卧室门的瞬间,一股福尔马林味刺得她睁不开眼。靠窗的书桌前,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手里捏着本泛黄的病历册。听见动静,男人缓缓转身,口罩滑落露出半张脸——左额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和陈德安相册里那个“失踪的钟表匠儿子”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的。”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墙里的东西,见不得光。”
他手里的病历册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上贴着泛黄的照片: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手术台前,背景里的铁架床标着“梧桐巷37号”。而照片角落,年轻的陈德安正举着手术刀,眼神里没有半分平日的温和。
林夏的目光突然被男人身后的衣柜吸住——柜门缝隙里,露出半截染血的白大褂,衣角绣着的编号,和陈德安退休证上的工作证号完全一致。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炸开,陈德安究竟是什么人?他和杨建国的失踪,和这些可怕的照片又有什么关系?还没等她开口质问,男人突然如猎豹般冲向窗口,破旧的木窗发出吱呀的哀鸣,等林夏反应过来,那人己经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