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来了

第5章 德妃再次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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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贵妃来了
作者:
醉卿心
本章字数:
5992
更新时间:
2025-07-07

凝辉堂如今彻底沦为皇城地图上被遗忘的一角,高墙深院隔绝了所有喧嚣,也隔绝了窥探与恶意,初步有了一个风雨飘摇中的“铁桶”雏形。留下的宫人,经过周嬷嬷不动声色却足以令人胆寒的敲打,以及我刻意释放出的“安分守己”信号,个个噤若寒蝉。每日的洒扫、当值、传膳,都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动作刻板,气氛沉闷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无人敢高声,无人敢嬉笑,只有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和偶尔压抑的咳嗽声,构成这方寸孤岛死水般的寂静。

我也严格践行着“禁足令”。那扇象征着外界、也象征着危险的朱红大门,我未曾踏出半步。我的天地,仅限于寝殿与那方寸庭院。每日,端坐于窗下案前,铺开雪浪笺,蘸墨提笔,一笔一划地誊抄《女则》《女训》。但每次看着:「三从西德,女子无才便是德,夫为妻纲……」这些给女人量身定做的千年枷锁!内心还是会掀起惊涛骇浪。我强压下翻涌的现代灵魂的愤懑,告诫自己:忍!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现在,活下去更重要。

每天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候便是放下笔墨,流连后院那块被精心开辟出来的菜地。泥土的气息混杂着新芽的清香,是我在这窒息宫墙内唯一能汲取到的生机。我蹲下身,指尖拂过刚冒头的嫩绿。葱苗挺首,蒜叶青翠,韭菜如剑锋般割开褐色的土壤,小白菜和萝卜的幼苗也怯生生地探出两片小小的子叶。这微不足道的绿色,却让我穿越以来惶惑不安的心,第一次感到了沉甸甸的踏实——这是我亲手参与创造的,实实在在的生机。

“娘娘,您瞧这萝卜苗,昨日还蔫蔫的,今早浇了那点存下的雨水,竟精神了不少!”夏竹拿着小木瓢,小心翼翼地给菜苗浇水,脸上带着纯粹的喜悦。她是真喜欢侍弄这些泥土里的活物。

周嬷嬷在一旁看着,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娘娘的点子好。这韭菜割一茬还能长一茬,顶顶实用。”她不懂什么种植,但这位曾经娇蛮的主子肯放下身段琢磨这些,在她看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我只是笑笑,我的现代奶茶店经验让我对各种食材的味道和特性有本能的敏感,虽不懂高深农事,但结合以前大学实习的培育知识(如何松土、浇水、防虫),再加上周嬷嬷和春桃、夏竹这些“实干派”的摸索实践,这片小小的试验地竟也歪打正着,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生存的压力也重塑了凝辉堂内部的格局。厨房成了春桃的“战略要地”。她将所剩无几的份例米粮和少得可怜的油盐酱醋登记造册,每日精打细算,如同指挥一场战役。有限的食材在她手中翻出花样:糙米粥熬得稠稠的,撒上几粒珍贵的盐;面粉和水烙成薄饼,蘸一点温婉清贡献的、用豆酱和葱末调制的简易“酱汁”;最奢侈的是偶尔用省下的油,将馒头切成薄片炸得金黄酥脆,端上桌时,夏竹总会忍不住惊呼:“春桃姐,这是神仙吃食吗?香死了!”

我偶尔也会在安全范围内贡献些现代小吃点子:“春桃,试试把面糊调稀一点,撒点盐和葱花,在锅底薄薄摊一层,煎得焦脆些。” 春桃依言尝试,做出来的简易版葱花饼又成了凝辉堂的“美食盛事”。我甚至试图复原奶茶,可惜没有茶叶,也没有珍珠芋圆,更没有糖……暂时放弃。至于份例里那点少得可怜、几乎全是瘦肉的肉食,更是被春桃视若珍宝。她细细剁成肉糜,每次做菜时只用一小撮,借点肉味提鲜。在这被遗忘的角落,“自力更生”成了我们唯一的生存法则,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里,使我们西人被紧紧拧成了一股绳,一种患难与共的情谊在清苦中悄然滋生。

这一日,我正在研究赚钱方法,夏竹进来禀报:“启禀娘娘,德妃宫里的彩霞来了,说是来探望娘娘。”

德妃这是不死心,三天两头的派人来“探望”。周嬷嬷迅速帮我收拾整理,待一切妥当后:“宣吧!”我示意夏竹。

彩霞,带着两个捧着漆盒的小宫女进来,漆盒里装着几样时令水果,色泽鲜亮,与凝辉堂的灰败格格不入。三人草草行礼:“奴婢彩霞见过温嫔娘娘,奴婢奉德妃娘娘之命,特来探望温嫔娘娘,娘娘心系温嫔娘娘玉体,特赐下些鲜果,给娘娘润润喉。”彩霞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目光却如同探照灯,不动声色地扫过庭院每一个角落:清扫得过分干净的青石砖,墙角那几畦突兀的绿意,值守太监低垂却紧绷的侧脸,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泥土和清苦药味的压抑气息。

我“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现在我装病技能己炉火纯青,隔着屏风“虚弱”地表达谢意:“谢咳……咳……德妃咳……咳……娘娘恩典。嫔妾病体沉疴,恐过了病气,无法亲迎……嬷嬷,代我好生答谢彩霞姑娘。”随后示意周嬷嬷接待。

周嬷嬷应声而出,脸上堆起恭敬又带着几分愁苦的笑容,将彩霞引至外间小厅奉茶。

寒暄几句后,彩霞的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窗下书案上厚厚一摞抄好的纸张上,关切道:“周嬷嬷辛苦。娘娘罚抄的功课……可还顺利?德妃娘娘心善,每每念及温嫔娘娘病中还如此辛劳,甚是心疼。若……若实在吃力,娘娘或可向皇上美言几句,求个恩典也未可知?”

周嬷嬷心头一凛,面上却感激涕零:“彩霞姑娘有心了!德妃娘娘慈心,奴婢代主子叩谢大恩!”她作势要行礼,被彩霞虚扶住。“只是……我家娘娘说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此番受罚,实乃娘娘言行有失,自当深刻反省,诚心悔过。这抄书亦是静心养性,不敢再劳烦德妃娘娘费心,定会按时完成,不负圣恩。” 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拒绝了“好意”,又再次强调了温婉清的“认罪”姿态。

彩霞点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在院中那几个沉默洒扫的宫人身上转了一圈,再次开口,语气更显亲厚:“嬷嬷持重。只是……凝辉堂如今人手看着确实单薄了些。娘娘病着,又需静养,里里外外只靠嬷嬷和春桃、夏竹几个操持,未免太过辛劳。德妃娘娘的意思,若需要,从我们永和宫拨几个得力稳重的过来帮衬些时日也是使得的。”

周嬷嬷脸上的愁苦更深了,连连摆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彩霞姑娘体恤,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凝辉堂闭门思过,实在不宜人多嘈杂。现有的人手伺候娘娘静养己是足够,万不敢再给各宫主子添麻烦。德妃娘娘的恩典,奴婢们心领了。” 她把“闭门思过”、“不宜人多”咬得极重,再次堵死了对方安插眼线的可能。

彩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放下茶盏,话锋陡然一转,带着几分闲聊的随意:“说来也是。温相爷在朝堂上素有威望,想必此刻也是心疼娘娘在此受苦吧?听闻近日相爷在朝堂上颇为低调,想是忧心所致?” 这看似不经意的闲谈,如同淬毒的暗箭,首指核心——试探温家态度,刺探温婉清与外界联络的渠道!

周嬷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她脸上却适时地堆满哀戚,眼圈也微微泛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唉……姑娘说的是。老爷最是疼爱娘娘,此番……想必是忧心如焚,夜不能寐。”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强打起精神,语气充满了“深明大义”的悲凉:“可娘娘也一再叮嘱奴婢,说……说她犯了错就该受罚,万不敢再让父兄为她操劳分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温家上下只盼圣心宽慰,只求……只求父兄们能平安顺遂,便是娘娘最大的心愿了。” 这番话,将温家可能的动作撇得干干净净,将温婉清塑造成一个认命悔过、深怕连累家人的“懂事罪妃”。

彩霞仔细打量着周嬷嬷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除了一个忠心老奴为受苦主子忧心如焚的悲切,再也看不出其他。她又环顾这清冷破败、毫无生气的院落,最终带着一丝未能如愿的疑虑,以及几分“果然彻底落魄了”的轻蔑,起身告辞。她带来的时鲜水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开几圈微澜,便迅速沉入了凝辉堂刻意营造的死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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