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面裂开,张书易浑身是血地坠落,伸出手对她哭喊:“贺柔,救我……”
“啊!”贺柔猛地坐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真丝睡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冲破喉咙。
窗外的月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房间里弥漫着安神香的味道,却驱不散噩梦残留的寒意。
她颤抖着抬手抚上额头,指尖冰凉,眼前还残留着张书易坠落时绝望的眼神。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台灯,暖黄的光线映出她苍白失神的脸。
镜中的女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脖颈处还残留着昨晚的红痕。
嗡嗡——”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时,贺柔瞳孔骤缩。
来电显示没有名字,只有一串陌生号码,而备注栏里,她曾鬼使神差地写下两个字:荆棘。
颤抖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江野低沉的笑声,混着雨夜特有的杂音:“贺大小姐,又梦到他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贺柔猛地看向窗户。厚重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缝隙中似乎有一道幽冷的目光一闪而过。
她猛地拉开窗帘,窗外只有寂静的花园和摇曳的树影,可那种被窥视的寒意却爬满脊背。
手无意识地抚上颈间的珍珠项链,是和江野见面时,他眼神停留过许久的饰品。
贺柔踉跄着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合照,以及一条短信,上面是他失踪前夜匆忙发出的信息:“贺柔,别信任何人,我……”短信戛然而止。
贺柔想起当时张书易留下的外套上有一个标志。
她记得那是海城地下商会的隐秘符号。
天边泛起鱼肚白,贺柔握着手机坐在床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噩梦、江野的电话、项链、商会logo……所有碎片在脑海中拼接,指向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可能:张书易的失踪,江野的接近,甚至父母当年的隐瞒,或许都与海城黑暗势力的博弈有关。
而她,从始至终都是一枚被觊觎的棋子。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条短信:“日出前,云境顶楼见,带你看‘真相’。——江野”
贺柔换上黑色风衣,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眼底的恐惧尚未褪去,却多了一丝决绝。她知道这可能是陷阱,却无法拒绝“真相”的诱惑。
高跟鞋敲击在空旷的走廊上,像为过去的自己敲响丧钟。
看到酒店门外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时,突然想起噩梦的最后一幕:张书易坠落的深渊里,倒映着江野与她自己交叠的影子,而深渊底部,闪烁着贺氏集团大楼的轮廓。
“大小姐,很准时。”江野扔掉烟头,踩灭在脚下,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他拉开副驾驶车门,眼神示意她上车,“不怕是陷阱?”
贺柔没说话,弯腰坐进车里。皮革座椅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雪松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她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手机。
车子发动,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雾气撞在车窗上,又迅速被甩在身后,如同她此刻混乱又决绝的心情。
江野带她来到一个私人会所,这里空无一人,巨大的落地窗将晨曦尽收眼底。
江野领着贺柔走到窗边,递给她一杯威士忌:“看看吧。”
贺柔接过酒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目光却被窗外的景象吸引——远处,贺氏集团的大楼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而更下方的巷口,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正围着一辆货车交谈,货车侧面印着的logo,赫然与她见过的地下商会标志一致。
“那是……”贺柔的心猛地一沉。
“贺氏的码头最近在走一批‘特殊货物’,”江野靠在窗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你父亲找了‘道上’的人帮忙,而我,是中间的‘牵线人’。”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张书易的父亲当年就是替贺宏远背了这个‘货物’的黑锅,才欠下巨额债务,最后‘意外’失踪。”
“你胡说!”贺柔猛地后退一步,威士忌溅出几滴,洒在昂贵的地毯上,“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江野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当年张书易发现了真相,想找你父亲对峙,结果呢?”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张书易被几个黑衣人拖上一辆货车,而货车的车牌,正是贺氏集团的内部用车。“你以为他真的是意外失踪?”
贺柔浑身冰凉,仿佛被扔进了冰窖。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录像里张书易挣扎的身影,与她噩梦中坠落的画面重叠,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想起父母当年的讳莫如深,想起张书易失踪前夜那条没发完的短信,……所有线索在此刻串联成残酷的真相。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的声音嘶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野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有嘲讽,有怜悯,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因为你是贺柔,是贺宏远的女儿。”
他抬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住,“而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窗外的雾气渐渐散去,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贺柔苍白的脸。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有着张书易的脸,却揭露了她父亲的罪孽。
爱恨情仇在她心中激烈碰撞,理智告诉她应该逃离,可脚下的高跟鞋却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她知道,从答应来见江野的那一刻起,她就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贺柔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声音里带着绝望后的平静。
江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眼:“很简单,帮我拿到贺氏集团的核心账本。”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贺柔的心上,“这样,我就告诉你张书易的下落,是死是活,一清二楚。”
晨风吹进空旷的房间,带着刺骨的凉意。
贺柔睁开眼,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曾经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大小姐,此刻眼中只剩下破碎的光和决绝的暗。
她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比噩梦更黑暗的深渊,而眼前这个男人,既是引路人,也是将她推入深渊的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