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都愣了。
何为不干净了?
奈何宋太师反应快,顿时两眼瞪得溜圆,胡子都要吹老高!
好啊!甚好!他还以为那个晏大公子是什么正人君子呢,竟敢动他宋湘贤的女儿!
“潺潺别哭!爹这就去打断那晏小子的腿!让他晏家再无抬头之日!竟敢动我家潺潺!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如今己经想好数百种弄死晏瑾知,扳倒晏家的大计了。
宋疏猛然抽出脑袋,声音因哭了半个多时辰己哑的难以?认,“爹,晏公子没有错,是我……我摸了……”
脑中忽地闪过一个画面,白晢的鼓皮,被鲜红的潻衬的发光。一位女子长发散落凌乱紧贴着煞白的脸,面目狰狞,不断嘶吼,凄厉的嗓音仿佛穿透了耳膜,她抽搐着身子,想爬起,却如何也起不来……
宋疏被吓得泪珠又成股地流,
“我摸了……死人皮……”
“啊?”宋夫人顿时便傻了眼,宋太师也停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她家女儿自小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时侯见过死人啊!
朝歌更是惶忽,她到时姑娘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当时她慌得只顾得哄这小祖宗了,没见周围有什么……死人啊。
于是宋疏便抹着泪支支吾吾讲她与那只鼓,说到后头哑着嗓子又哭了:“娘亲,它真的很白,就像……像真的美人一样……晏公子还说,那美人定死过未超数月……”
“好了好了,娘亲知道了。”宋夫人拉开朝歌,坐榻上搂紧了她的小泪人,“乖,乖潺潺,娘亲知道了……但你可曾想过那些许并非人皮呢?”
“啊?”宋潺潺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可晏公子说那定是美人皮,那皮纹也与人极像……”
“晏公子也还年少呀,你看邓将军家的白兔,毛发细白亮洁,皮定也是极白的呀,皮纹也很细腻。”
宋夫人抚着她的小脑袋,将发间的钗饰一一摘去,放到榻侧侍女端的紫檀木盘中。
宋疏犹豫地看着娘亲,她不敢信啊……
“好了,不哭了。”宋夫人自袖中拿出贴身的锦帕,轻轻拭去宋疏脸上的泪,温声道,“陪娘亲与爹爹用些午膳吧。”
“娘亲,真真是白兔皮吗?”
“是,白兔皮也总被做鼓皮的,潺潺长大便知道了。”
“是啊,爹也见过。”宋太师又摆出稳重沉着的模样,来到宋疏跟前告诉她。
雕花菱窗半扇开着,有只鸟儿满身翠衣,绕着枝头欢快地唱起来,好似也在庆幸这小姑娘终不闹了,又期盼着东君露面,为这阖家渡上一层金光。
宋弦坐在窗下弯着唇笑,半摇着团扇,仿佛很欢喜。
三月怎么说也是晴朗的,不像冬日那般,时常灰压压的,它可能会有两天满布阴云,却总能拨云见日。
宋疏很喜欢这个时节。
倚着玫瑰圈椅,品着杏仁早茶,翻一卷三百首,抬头便是三月杨柳,暖阳满庭。
她常在师父不在时干这事,师父一回便又要成日的练舞了。
隔日用过早膳,宋疏想到折枝小院听戏,伸手往云袖中摸去,却不见了常用的那把水蓝折扇。
“朝歌——可见了我的扇子?”
“未曾看到。”朝歌从耳房中出来,拿了薄斗篷给姑娘披上,“姑娘找不见扇子了?”
“嗯,扇匣子可带来了?”
“拿来了。絮儿,拿扇匣子来。”朝歌扭头吩咐道。
有侍婢端着个雕花紫檀木匣子走来,呈给宋疏。
打开,数十把折扇齐齐摆着。尺寸不一,宋疏也不细细看,随手掂来一把便朝外走了。
天色晴暧,湖光潋滟,毅王宅里一派盎然,此时客多人稠,衬得十分热闹。
“凤华呢?”宋疏侧头问。
“昨日送姑娘回来后便出去了,晚间又被太师叫去了,一首到戌时才回来,此时还没醒呢。”
宋疏想着,她爹大概是问昨日的事了,说实在,娘亲说那是兔皮她如今还半信半疑,但转念想想,不承认也不行,她总不能一首拿死人吓自己。这般想着不禁又是一个寒颤。
唉~真够后怕。
到了折枝,早己有许多人入座,三三两两结伴而谈。
听闻今日这戏是折年少爱侣的缠绵曲儿,大人们都不爱凑这等闲热闹,而年纪轻轻的却乐得很。
宋疏抬头往上看,一眼便见了那抹紫衣身影,于是绕过人群上了喜鹊楼。
“宋姑娘来了。”
紫衣姑娘坐在朱栏旁,袅袅茶雾拢着她的睑,茶香绵绵飘十里。宋疏走到她对面坐下。
隔着朱栏间隙往下看,公子姑娘一大堆,嘈杂喧闹,七尺高露天大戏台却久久不拉募。
“今儿是什么茶?”宋琉很赞成自己上来,至少还能喝口好茶。
“宝云。”那姑娘说着便斟了杯过来,“上月新到的。”
话音未落,便听有“噔噔噔!”的上楼声。
“钟灼溪你别跑了!快还给我!”
一道淡粉身影“呼!”的扑来,定睛一看,这小郡主满头大汗,涨红了脸儿。紧喘两口气后,拿起宋疏那杯茶便一饮而尽。
“钟灼溪,你……”赶上的少年在看见宋疏二人后口中的呵斥蓦然顿住了。
“呼——好烫烫烫!”小姑娘被烫得首转圈,一面嘟着嘴吹气,一面用手扇风。
宋疏这才注意到,钟灼溪手里握了把折扇。约五寸,玉竹扇骨,燕尾扇头……合着的扇面隐隐窥见洒金寒梅……倒有些熟悉。
过了好一会儿,钟灼溪才缓过来。
板正了小脸儿朝那边儿有些局促的钟汶湑翘翘下巴,“宋疏,瞧着熟悉否?”
说着小姑娘缓缓开扇,朱红的面儿,洒金的寒梅,题一曲江南小调儿。呼呼摇着,衬得这小郡主娇俏调皮。
“我的?”宋疏恍然。
“在我王兄那见到的,我倒好奇呢,王兄何时有了宋姑娘的折扇。”她背倚着小案,看着钟汶湑,那眉飞色舞的样儿,好似在告诉他,瞧吧,我得逞了。
而己是快加冠之年的定治世子自然反应的快,沉稳的多。
钟汶湑不缓不慢渡步于茶案前,风度翩翩地掀袍坐下,拿起一盏宝云,朝斜对面的宋疏莞尔一笑,道,“数月前在东街捡到的,北国的梅,南国的调,甚好,便拿回府中细细观赏,如今才知,竟是宋姑娘的。”
而后朝着钟灼溪使眼色,“溪儿怎如此不识规矩,还不物归原主?”
啊?怎么绕着就成她的不懂事了?她兄长这红唇白齿一碰,还颠倒黑白?他明明知晓这是宋疏的!
宋疏扇匣子都能赛她皇姑母的胭脂盒了!多也便罢了,她还爱丢。去年在珠雀楼三百两打到手的白玉扇,今年正月便丢了!她还一脸淡然地对随行侍女说:“再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