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钳住她手腕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在那细骨上又碾紧一分。她喉咙里猛地噎住,像被掐断呼吸的鸟,所有声音都碎在齿间,只剩急促抽吸的嘶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她额前的碎发,粘在苍白的皮肤上,几缕湿发甚至黏在了我压近的下颌。太近了,近得能看清她瞳孔里惊惶扩散的纹路,像投入石子的死水潭。
我另一只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背叛了大脑里叫嚣的暴戾。粗糙的指腹带着刚搬完重物的铁锈和尘土,狠狠擦过她膝盖上那个破洞。
“呃——!”
不是尖叫,是从肺腑深处被强行挤出的、短促而扭曲的呜咽。那声音像濒死的猫爪,猝然刮过死寂的楼道,刮得人耳膜生疼。她的身体在我压制下猛地向上弹起,如同一条离水的鱼撞上砧板,又被我死死按回冰冷的钢筋墙壁。后背和凸起的钢筋再次撞出沉闷的钝响。
膝盖。那个我亲手缝合的地方。针脚粗砺得像爬行的蜈蚣,周围的皮肉红肿发烫。我的手指碾过那滚烫的蜈蚣,碾过的边缘,力道带着惩罚的意味,也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探究毁灭的欲望。她腿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在我掌下剧烈地抽搐、颤抖。那颤抖带着绝望的频率,透过薄薄的丝袜和滚烫的皮肉,清晰地传递到我手上,顺着我的手臂一路烧进我同样滚烫的血液里。
“痛?”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裹着血清烧灼出的毒火。那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连角落里叶薇压抑的抽泣都瞬间冻结了。
她的回应是更急促的抽气,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把那点可怜的淡粉色咬成一片惨白,几乎要渗出血来。头拼命地向后仰,试图避开我灼热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几缕盘起的黑发被震散,狼狈地垂落下来,扫过她汗湿的颈侧和我撑在墙上的手臂。
汗水沿着她优美的颈线汇聚,滑入白大褂被扯得歪斜的领口。那片布料下剧烈起伏的阴影,此刻随着她压抑痛苦的喘息,呈现出一种脆弱到极致的、濒临破碎的韵律。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无法自控的颤音,像即将绷断的琴弦在哀鸣。而每一次呼气,则化作滚烫、短促的湿热气流,喷在我的喉结下方,带着她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恐惧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本身的馨香,像毒药一样渗入我的皮肤。
“痛就叫出来。”我的声音更低,更沉,像贴着地面爬行的毒蛇。压在她膝盖上的手指恶意地加重力道,感受那皮肉之下滚烫的脉动和骨骼细微的硬度。她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喉咙里终于溢出一点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像呜咽,又像是被碾碎了的哀求。那声音被死死堵在喉咙里,只漏出一点气音,反而比尖叫更刺耳,更清晰地撕扯着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掠过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掠过那被汗水和灰尘浸透的白大褂。领口歪斜得厉害,一颗细小的纽扣崩开了,无声地滚落在地,嗒的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安静里清晰得如同惊雷。露出一小片更细腻的肌肤,锁骨凌厉的线条在昏暗光线下绷紧,随着她压抑的喘息而微微起伏,像被惊扰的蝶翼。
死寂。只有她破碎压抑的呼吸声,像濒死的风箱,在我耳畔拉扯。还有我血液里奔流的岩浆,咆哮着要焚毁一切。昕阳那边传来弓弦被拉到极致时细微的“咯吱”声,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神经。叶薇把自己缩得更紧,几乎要嵌进墙壁的阴影里。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片充满暴力和脆弱气息的牢笼里。我的指腹还停留在她膝盖上那滚烫的、红肿的伤口边缘,感受着那皮肉之下绝望的抽搐和颤抖。她的每一次抽泣般的吸气,都像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刮过我被血清烧灼得异常敏感的神经。
那破碎的、不成调的气息声,是此刻唯一的、令人发疯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