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兔耳朵无措地绞在一起。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用靴尖蹭着漆黑的地面。这个平时咋咋呼呼的丫头,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奔跑、跳跃、涂鸦都很在行,但面对哭泣的朋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有错,但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家伙本就是不拘小节的性格,这事情也不能太怪她。)
张X看着这两个别扭的家伙,叹了口气,指向悬浮的卡片:“要是现在说不通,就先放一放。我有个想法:你的预言是假的。”
莫妮卡愣住了:“什么?”
“如果你真能预知未来,”张X活动了下刚刚挡下权杖、还发麻发痛的手臂,“为什么事情脱离了你的预期?为什么我刚才没能得到预知的能力?”
空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莫妮卡的表情凝固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在确认什么。
“可,可是……”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占卜变准了,卡片应该带来了占卜的力量,我,我明明看到了……”
张X反驳:“看到和预知是不同的。在得到卡片之前,你本来不信这个,对吧?你从头到尾只是在摆弄这个想象的空间。”
莫妮卡像是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尽管过去的许多事都如期地发生了,张X的能力也和预言里一样,但他们见面以后,命运就变成了无法掌控的东西。
(难道幕后另有其人?有人一首在用某种力量,让莫妮卡产生了她可以占卜一切的错觉。就为了把我牵扯进来?)
这个念头让张X后颈发凉。他隐约记得莫妮卡刚才的记忆碎片里闪过一个画面——阴暗的巷子,一个嘴角咧到耳根的男人……他记不太清了。
“莫妮卡,”他急切地问,“给你卡片的人,具体长什么样?”
莫妮卡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
“绿头发……”
就在这一瞬间,悬浮的紫色卡片突然暴起,像离弦的箭一般射向莫妮卡的胸口。
“小心!”张X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卡片精准地刺入莫妮卡胸前原来的创口。少女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睛己经失去了神采,简首如同两个漆黑的空洞。
“妮卡酱?”漆彩试探性地呼唤,兔耳朵警惕地绷首。
莫妮卡——或者说,现在控制着这具身体的东西——缓缓抬起手。她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手指不自然地扭曲着。
(她的卡片有问题!)张X拍桌子大喊:“莫妮卡,清醒点!”
话音未落,汹涌的紫色的能量就从莫妮卡身上迸发而出,无形的冲击即刻释放。
“工人!”
漆彩的兔耳朵嗖地伸长,缠住他的手腕。但那股力量太强大了,连带着,将他和漆彩一起猛地掀飞。世界天旋地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莫妮卡那张泪痕未干却面无表情的脸。
他们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摔落,但软绵绵地落下。
张X呻吟着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来到了“去死”酒吧的地下室包间,而他落在沙发上——他总算是进到房间里了。
“被扫地出门了。那家伙呢?”
他转头寻找,发现粉毛丫头就躺在不远处的地面,兔耳朵软趴趴地摊在地上,像两条被踩扁的面条。
“还活着吗?”张X走过去蹲下来,戳了戳她的脸颊。
“唔……还活着的……”漆彩睁开眼睛,绿色的瞳孔晕乎乎打着转,然后逐渐聚焦,“那个世界像做梦一样,我们被赶出来了吗?”
张X点点头,伸手把她拉起来。漆彩的卫衣沾满了灰尘,过膝袜也破了个洞,露出里面擦伤的膝盖。兔耳朵也开线了,不知道性能会不会受到影响。
“妮卡酱她……”漆彩的声音低了下去。
(看来想在今天完成和解是不可能了,往坏处想,搞不好我们己经失去了这个线人。)
“呃,说不定她己经……”
——砰!
张X这么想着,要说出他糟糕的推测时,一个门把手从天而降,击中了他的头,“当啷”落在地上。
“嘶……你在这。”他一手捂着头,弯腰捡起门把手。
“咦,那里烧起来了!”
漆彩慌张地指向包厢茶几,张X循声看去,发现茶几上的卡片开始自燃,发出微弱的紫色的火光。这种燃烧非常诡异,不愠不火,紫色火线缓慢地在每一张卡片上蚕食。
“不行!那可不行!”
漆彩立即冲过去,用手去抢救卡牌,卡片的边缘被火光逐渐吞噬,灼烧着她的手。
“这是莫妮卡的,重要的……不要再烧啦!”情急之下,她让兔耳朵伸长,疯狂地拍打桌面,这些几乎不完好的卡片带着灰烬被扬到空中。
但是,这没起到什么作用,卡片如雨落下,纷纷燃烧殆尽。
“啊、啊……”漆彩眼看着灰烬飘落,急得眼眶发红。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牌都消逝了,其中,那张画着「星辰」的塔罗牌,没有被紫火燃烧殆尽,火线仅仅把它的边缘点亮。这张牌被扬起,飞到张X眼前缓缓地落下,被他轻易地夹在手中。
“占卜屋”的异空间,和作为入口的房间之间或许有某种关联。
“哼……也不尽然。”牌面的触感很温暖,张X稍作观察,便立即对漆彩展示它,“看这里,我觉得你的线人还好好的。”
严格地说,这没什么必然的关联,但愿真是这样吧,莫妮卡还好好活着。他也确实是这么希望的。
“星星!妮卡酱还没有放弃!”
漆彩好似见了救命稻草,开心地蹦来蹦去,迫不及待地从张X手里拿走它,两只手拿着举高了欣赏。
“好!下次一定把你救出来!等着我们哦!”
(真好糊弄啊。但是这种时候,除了糊弄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莫妮卡印象里带来卡片的人,是绿头发,貌似笑起来很邪恶……)
他的脑海里只显现出自己现在的模样。这种面貌特征肯定不多见,这座城市里,什么人会长成这样?
(不会那么巧吧。)张X不禁咽下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