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泪签卖身契

第78章 ·无声的泪与迟来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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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雨夜泪签卖身契
作者:
林鈊
本章字数:
7800
更新时间:
2025-07-07

沈聿深像一头受伤的困兽,眼中只剩下不顾一切的执拗。腹部的伤口随着他剧烈的挣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手背上刚拔掉针头的地方,殷红的血珠正一颗颗往外冒。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去见她!立刻!马上!

“聿深!你冷静点!”赵慧兰吓得魂不附体,死死抱住儿子的胳膊,哭喊着,“你的伤会裂开的!医生!快按住他!”

护工和闻声冲进来的医生护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试图将他按回床上。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到了他腹部的伤口,沈聿深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脸色惨白如纸,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大半。

“快!按住伤口!血压心率都不稳了!”主治医生厉声喝道,迅速指挥护士重新建立静脉通道,又检查他腹部的敷料。

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沈聿深暂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里面燃烧着无法熄灭的火焰和深深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她……ICU……3床……”他艰难地、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死死锁住主治医生,带着近乎哀求的执着,“让我……去看她一眼……就一眼……”

主治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此刻又因为极度的担忧和恐惧而濒临崩溃的男人,再看看旁边哭得几乎虚脱、满脸悔恨的赵慧兰,眉头紧锁。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沈聿深的伤口,敷料边缘果然渗出了一点新鲜的血迹,但好在没有大面积崩裂。

“沈先生,你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下床走动!伤口一旦崩裂,后果不堪设想!”主治医生语气严肃,“林小姐在ICU,那边有最专业的医护人员守护,她目前情况己经稳定,正在恢复中。”

“稳定?”沈聿深捕捉到这个词,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光,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覆盖,“她……伤得重不重?到底……怎么样了?”每一个字都问得无比艰难。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选择性地告知情况:“林小姐腹部遭受了严重的贯穿伤,失血过多,手术很及时也很成功。现在生命体征平稳,己经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今天下午应该就能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了。”

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这几个字像甘霖,瞬间浇灭了沈聿深心头那焚心蚀骨的恐惧火焰。他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重重跌回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病号服。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一半。

“真的……没事了?”他依旧不放心地追问,声音嘶哑虚弱。

“真的。”主治医生肯定地点头,“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治疗,尽快让自己好起来。不然,等林小姐转到普通病房,你怎么有力气去看她?”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点醒了沈聿深。他眼中的疯狂执拗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迫切。他不再挣扎,顺从地任由护士重新给他扎针、固定,目光却依旧执着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楼下那个为他豁出性命的女孩。

“我……我配合……”他哑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为了能尽快见到她,他必须好起来!

赵慧兰看着儿子终于平静下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可看着他那苍白虚弱却异常执着的侧脸,听着他刚才那带着恐惧的嘶吼,再想到楼下那个生死未卜的女孩,巨大的悔恨和愧疚再次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默默地退到一旁,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捂着脸,无声地流泪。她甚至没有勇气再靠近儿子的病床。

时间在沈聿深度秒如年的等待中,缓慢流淌。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可脑海里全是林晚在火光和冰冷河水中苍白却坚定的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腹部的伤口,也牵扯着心口那份沉甸甸的担忧和思念。

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一个上午。下午两点多,护士长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来。

“沈先生,林小姐生命体征非常稳定,医生评估后,己经同意把她转入普通病房了。就在楼下,单人特护,环境很好。”

沈聿深猛地睁开眼,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现在?我能去看她吗?”他挣扎着又想坐起来。

“别急别急!”护士长连忙按住他,“林小姐刚转过去,还很虚弱,需要安静休息。而且你刚稳定下来,医生说了,至少今天下午,你还得乖乖躺在这里观察。”

沈聿深眼中的光亮黯淡了一瞬,随即又燃起更坚定的火焰:“那……她醒了吗?”

“中途醒过一小会儿,喝了点水,又睡过去了。”护士长理解他的心情,“她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补充元气。你也一样。”

知道她醒了,哪怕只是片刻,沈聿深的心又踏实了一分。他不再强求立刻过去,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护士长:“麻烦您……多照顾她。”

“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护士长笑着应下。

赵慧兰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儿子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牵挂,再想想自己过去对林晚的种种刻薄,心如刀绞。她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楼下,特护病房。

房间宽敞明亮,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依旧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但比ICU里清新了许多。

林晚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睡得很沉,呼吸清浅而均匀,只有偶尔因为伤口牵扯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着身体的不适。

护士刚给她换完药,细心地盖好被子。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赵慧兰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床上沉睡的人。

她走到窗边,隔着一步的距离,静静地看着林晚。

阳光勾勒着女孩清瘦的轮廓,那张年轻的脸庞在沉睡中显得格外脆弱,毫无血色。赵慧兰的目光落在林晚缠着厚厚纱布的腹部,想起主治医生说的“贯穿伤”、“失血过多”、“差点没救回来”,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是这个女孩,这个她曾经百般看不顺眼、刻薄刁难的女孩,用她单薄的身体,挡住了致命的危险,护住了她的儿子,护住了她的孙子!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儿子婚礼上林晚被自己当众刁难时的隐忍;儿子顶撞自己维护林晚时,林晚拉住儿子手臂时那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有那些温伯“无意”透露的、关于林晚“别有用心”的流言蜚语……自己怎么就那么蠢?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被蒙蔽了双眼?

悔恨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光洁的地板上。赵慧兰颤抖着手,想碰碰林晚露在被子外面、同样苍白冰凉的手,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她没有资格。

她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林晚沉睡的脸,看着那象征着生命脆弱与坚韧的监护仪屏幕,泪水无声地流淌。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儿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林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有些模糊,身体的沉重感和腹部的钝痛让她不适地蹙了蹙眉。视线慢慢聚焦,她看到了站在窗边不远处的身影。

是沈老夫人,赵慧兰。

林晚的心下意识地微微一紧。过往那些冰冷刻薄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她抿了抿苍白的唇,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和疏离,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赵慧兰看到林晚醒了,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掠过巨大的慌乱和羞愧。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这让她无地自容的场面,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慧兰看着林晚那双清澈却带着疏离的眼睛,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看着她缠满纱布的身体……所有的悔恨、愧疚、自责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往前踉跄一步,扑通一声,竟然首挺挺地跪在了林晚的病床前!

“晚晚……晚晚啊……”赵慧兰泣不成声,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她伸出颤抖的手,想碰林晚,却又不敢,最终只是死死抓住了洁白的床单,哭得浑身颤抖,“是我糊涂!是我瞎了眼!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晚晚!”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积压了二十年的悔恨和这迟来的醒悟,都化作泪水倾泻出来。

“我听信了温伯那个畜生的话……他骗了我二十年啊!这几年他挑拨离间让我错怪了你啊,他处心积虑要害死聿深,要害垮沈家!是我蠢!是我害得你受尽委屈!是我害得你……差点连命都没了……晚晚……妈错了!妈给你磕头!妈求你原谅我……原谅我这个老糊涂吧……”

赵慧兰哭喊着,竟真的作势要磕头。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看着跪在床前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甚至要磕头的沈老夫人,她心中那堵由过往委屈筑起的高墙,在巨大的震惊和眼前这真实的忏悔面前,轰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过往的冰冷刻薄,与此刻这卑微到尘埃里的痛苦忏悔,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冲击。

“您……您快起来……”林晚虚弱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可腹部的剧痛让她动作一滞,只能无力地躺着。

赵慧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晚,脸上满是泪水和深深的祈求:“晚晚……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原谅……我过去做的那些混账事……死一百次都不够……可是……可是聿深他不能没有你啊……孩子也不能没有妈妈啊……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你和聿深情深的份上……再给我……给我这个老糊涂一次机会……让我赎罪……让我补偿你……”

她哭得肝肠寸断,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带着沉甸甸的痛悔。

林晚看着她布满泪痕、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听着她泣血的忏悔,再想到昏迷前沈聿深紧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的温度,想到那个未曾谋面却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心口那处坚硬的地方,终究是被这迟来的、汹涌的泪水,一点点冲刷开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无声地滑落,没入鬓角。

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这无声的泪水,像是对过往委屈的告别,也像是对这迟来醒悟的一声沉重叹息。

病房里,只剩下赵慧兰压抑不住的、痛彻心扉的哭声,和林晚无声滑落的泪。

窗外的阳光,依旧温暖地洒在两人身上。一段冰冷的关系,似乎在这泪水中,开始艰难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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