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温伯的人“砰”地一声摔上,那声巨响像砸在林晚的心口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短暂的死寂过后,病房里炸开了锅。
“无法无天!简首是无法无天!”主治医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手都在哆嗦,“报警!立刻报警!这是医院!是ICU!他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黑社会吗?!”
“王医生,消消气,消消气!人走了就好!林小姐情况要紧!”其他医护人员赶紧安抚,但脸上也都带着后怕和愤怒。
“林小姐?林小姐你怎么样?”护士长扑到床边,焦急地检查林晚的情况。
林晚紧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氧气面罩下的呼吸又浅又急,看着真像下一秒就要不行了。
“血压太低!心率太快!快!再推一支镇静剂!稳定她的情绪!”医生看着监护仪上依旧糟糕的数字,果断下令。
冰凉的液体再次注入血管,像一股沉重的泥浆,迅速包裹住林晚紧绷到极致的神经。身体被强制放松,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像烧红的烙铁。
温伯的人走了,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在外面守着!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随时会再次扑进来!刚才那场“濒死”大戏,只能拖一时。等他们反应过来,或者温伯派来更硬的茬子,她就真的完了!
老陈!老陈收到她的消息了吗?他行动了吗?血契印的照片,能成为钉死温伯的铁证吗?
巨大的焦虑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腹部的伤口在镇静剂的作用下钝痛稍减,但依旧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身体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阵阵涌上来,拉扯着她的意识,想把她拖入昏睡的深渊。
不能睡!林晚在心里疯狂地嘶吼!她死死咬住舌尖,用尖锐的痛楚刺激自己保持清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病房里的医护人员在紧急处理完她之后,稍微松了口气,但气氛依旧凝重。主治医生在低声和护士长交代着什么,眼神时不时警惕地瞟向紧闭的房门。显然,他们也被刚才的阵仗吓到了,知道事情不简单。
那个帮林晚传信的护士,悄悄把摔碎的手机藏好,此刻正守在林晚床边,用湿毛巾小心地擦着她额头的冷汗。她的动作很轻,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就在林晚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意识在药力和疲惫的拉扯下开始模糊的时候——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急促、尖锐、划破医院沉闷空气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利剑般穿透了病房厚重的墙壁和门板!
来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睁开眼!原本涣散的目光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是老陈!一定是老陈带着人来了!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惊住了,纷纷看向门口,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警笛声在住院楼下戛然而止!紧接着,是车门开关的砰砰声,以及密集、沉重、充满力量感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擂动的战鼓,快速而整齐地踏在医院走廊光滑的地面上,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首扑ICU区域而来!
“外面…外面怎么了?”护士长紧张地问。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终,停在了林晚病房外的走廊上!
“警察!执行公务!所有人待在原地!配合调查!”一个洪亮、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男声响起,穿透力极强!是老陈的声音!但这声音里,多了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属于国家机器的冰冷和力量!
“你们…你们干什么?!我们是沈氏集团法务代表!你们无权…”是温伯那个律师气急败坏、试图阻拦的声音。
“闭嘴!靠墙站好!出示证件!妨碍公务,罪加一等!”另一个陌生的、更加冷硬的警察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子煞气。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呵斥和推搡声!温伯留在门外的爪牙显然被迅速控制住了!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希望。主治医生深吸一口气,示意一个护士:“去…去开门看看。”
护士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小心地打开了病房门。
门开的瞬间,走廊上的景象让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走廊上站着七八个身穿深蓝色警服、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腰间的警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老陈站在最前面,他穿着警服,肩章上的杠杠星格外醒目,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吓人,充满了正义凛然的怒火!他身边站着几个同样气场强大的陌生警官。
而温伯那个趾高气昂的律师和几个保镖模样的壮汉,此刻正被两个警察反拧着手臂,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律师脸色煞白,额头青筋暴跳,还在徒劳地叫嚷着:“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投诉!我要找律师!”
“找律师?好啊!”老陈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冰,他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文件,几乎怼到律师脸上,“看清楚!这是市局签发的搜查令和传唤证!温伯涉嫌伪造公司印章文件、巨额经济诈骗、以及买凶杀人未遂!我们现在依法对他本人及其名下所有关联场所、人员进行搜查和传唤!你!作为他的私人律师,涉嫌参与其中!跟我们走一趟吧!”
伪造印章!经济诈骗!买凶杀人!
这几个词如同重磅炸弹,在走廊里炸开!被按在墙上的律师瞬间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旁边的保镖也彻底蔫了,惊恐地看着周围冰冷的枪口和警察锐利的眼神。
老陈的目光越过面如死灰的律师,投向了敞开的病房门口。他的眼神落在病床上那个脸色惨白、虚弱不堪、却努力睁大眼睛望向他的女人身上。
西目相对。
林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悲伤,是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激动!她成功了!老陈行动了!温伯这条毒蛇,终于被揪住了七寸!
老陈对着林晚,极其轻微却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那眼神在说:收到!放心!交给我们!
然后,他猛地转身,对着手下厉声下令:“一组!立刻控制医院所有出入口!封锁消息!二组!跟我去顶层VIP区!目标:温伯!行动要快!绝不能让他跑了!”
“是!”警察们齐声应道,声音如同惊雷!
命令一下,警察们如同出闸的猛虎,动作迅捷而有序。一组警察迅速分散,奔向医院各个关键通道。老陈则带着二组,以及两个专门押解温伯律师的警察,如同旋风般,朝着医院顶层VIP特护病房的方向,疾冲而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走廊里只剩下被按在墙上、面如死灰的温伯爪牙,还有几个惊魂未定、目瞪口呆的医护人员。
病房里,林晚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无声地汹涌而下。身体依旧剧痛难忍,虚弱得随时会倒下,但心里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温伯完了!
沈聿深和孩子,暂时安全了!
沈家,有救了!
巨大的疲惫和放松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依旧死死撑着,睁大眼睛,耳朵努力捕捉着顶层方向传来的任何动静。
她知道,老陈带人去抓温伯了!那个老狐狸,绝不会坐以待毙!最后一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护士长看着她惨白的脸和汹涌的泪水,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林小姐…没事了…警察来了…没事了…”
林晚用力地回握了一下护士长的手,嘴唇翕动着,用尽力气,从氧气面罩下挤出几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音节:
“等…等老陈…抓住…温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