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在…沈…身…上…找…”
林晚这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她最后一点力气,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带着血沫子,又低又哑,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秦铮的心上。
“我明白!”秦铮眼神一厉,瞬间懂了她的意思。沈聿深身上!那要命的印章,或者沾着特殊印泥的东西,很可能就在昏迷的沈聿深自己身上!温伯的人想伪造签名授权,说明他们还没真正拿到手!这是最后的机会!
“你撑住!别乱动!交给我!”秦铮语速飞快,对着林晚吼完这句,猛地首起身,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他根本顾不上还在响的监护仪警报和冲进来的医生护士,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年轻护士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对方痛呼一声。
“沈聿深!沈聿深在哪个病房?立刻带我过去!现在!马上!”秦铮的声音像铁块砸在地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股子煞气,把年轻护士吓得脸都白了。
“在…在顶楼ICU…重症监护三区…”护士结结巴巴地回答。
“带路!跑起来!”秦铮松开她,自己己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病房门。年轻护士被他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跟着跑了起来。
病房里瞬间乱成一团。医生护士围着林晚,手忙脚乱地处理她因情绪激动再次紊乱的心率和飙升的血压。各种针剂推入血管,氧气面罩重新扣紧。
林晚躺在病床上,身体被药物和剧痛钉住,动弹不得。可她的脑子却像被冰水浇过,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焦灼!
秦铮去找了!
印章在沈聿深身上!
温伯的人肯定也在盯着!他们不会让秦铮轻易得手!
孩子…孩子还在抢救,老陈守着…可温伯会不会也对孩子下手?调虎离山?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行!不能躺在这里!她得知道情况!她得做点什么!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床边那个正在调整她输液速度的护士,用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神里全是疯狂的祈求。
护士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林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晚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自己那只勉强能抬起一点点的手,食指颤抖着,指向护士挂在胸前口袋上的…手机。
“电…话…”她用气声挤出两个字,眼神里的急切几乎要燃烧起来。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你要打电话?”
林晚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眼神死死锁住护士的手机,又艰难地看向门口的方向——那是秦铮和老陈离开的方向。意思再明白不过:打电话给秦铮!打电话给老陈!
护士看着林晚惨白的脸、赤红的眼睛,还有那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焦虑,心软了。她犹豫了一下,快速扫了一眼忙碌的医生,见没人注意这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塞到林晚那只勉强能动的手里。
“快…快打…秦铮…老陈…”林晚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护士看她这样子,一咬牙,帮她点开通话记录,找到最近一个陌生号码(估计是秦铮或老陈留下的),按下了拨号键,然后把手机贴到林晚耳边。
“嘟…嘟…嘟…” 忙音。是秦铮的号码!他没接!
林晚的心猛地沉下去!出事了?还是他正在关键时候顾不上?
“换…换一个…老陈…”她急促地喘着气,眼神更加焦灼。
护士赶紧又翻,找到了老陈的号码拨过去。
这一次,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哪位?”老陈的声音传来,背景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NICU特有的仪器声和医护人员急促的低语。
“老…老陈…”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手机嘶哑地喊,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孩子…孩子怎么样?…秦铮…秦铮去了…沈聿深那边…印章…温伯的人…小心…他们…可能会…对孩子…”
她语无伦次,气息短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子里捞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老陈显然听明白了,声音瞬间绷紧:“林小姐?!是你?!你别急!孩子还在抢救!医生没放弃!我就在门口守着!眼睛都没眨!你放心!有我在,一只苍蝇都别想靠近孩子!”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秦队去沈先生那边了?我知道了!你也小心!温伯的人无孔不入!我这边会加倍警惕!你撑住!”
老陈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林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丝丝。孩子那边有老陈守着,暂时安全。可沈聿深那边…秦铮还没接电话!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赫然是秦铮的号码!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几乎是拼了命地滑动接听键,把手机死死按在耳朵上。
“喂?!”电话那头传来秦铮压低却急促的声音,背后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显然他己经到了沈聿深的ICU病房。
“秦…铮…”林晚的声音抖得厉害,“…找到…了吗?…温伯的人…在不在?”
“在!”秦铮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他妈的,温伯的律师和两个穿黑西装的就在外面!被医生挡着不让进!但他们在施压!主治医生快顶不住了!”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沈聿深呢?他…他怎么样?”她艰难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那个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男人,是她一切苦难的源头,却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和牵挂。
“深度昏迷,体征还算平稳,但很弱。”秦铮语速飞快,“医生正在配合我检查!时间不多!温伯的人随时可能冲进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医生压低嗓音的指令:“小心…翻动慢一点…注意监护线…”“检查皮肤褶皱…头发里…口腔也看一下…”
林晚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和电话那头监护仪的滴答声同步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能想象秦铮和医生在温伯爪牙虎视眈眈下,争分夺秒地在沈聿深毫无知觉的身体上搜寻着那个可能只有米粒大小的关键痕迹或物品!
“头发…没有…”
“耳后…没有异常…”
“口腔…舌下…没有…”
“手指…指甲缝…等等!”秦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林晚的心猛地一抽!找到了?!
“右手…无名指指根内侧!皮肤褶皱里!”秦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有东西!很小!嵌在皮肤里!颜色…暗红!像是…干涸的血痂混着…印泥?!”
轰——!!!
林晚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找到了!真的在沈聿深身上!就在他指根的皮肤褶皱里!那么隐蔽的地方!难怪温伯的人没发现!
“快…取下来…”林晚用尽力气催促,声音都在发颤。
“不行!”电话那头传来医生急促的阻止,“位置太刁钻!紧贴着血管和神经!强行剥离会大出血!他现在这身体状况,一点出血都可能致命!”
秦铮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晚的心瞬间又沉入谷底!找到了却拿不出来?!
“那…那怎么办?!”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拍照!快!高清拍照!”秦铮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固定证据!把那个痕迹的形状、颜色、位置,拍得清清楚楚!快!”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快速的按键音和相机细微的咔嚓声。
就在这时,电话里清晰地传来病房外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让开!我们是沈先生的法律代表!有权了解他的情况!”
“对不起,病人正在接受紧急医疗检查,暂时不能探视!”
“什么检查需要这么久?!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鬼?!我们要进去!”
“不行!请你们保持安静!否则我叫保安了!”
温伯的人要硬闯了!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秦铮!他们…他们要进来了!”她对着手机嘶喊,声音都崩了。
“拍好了!我马上传回局里技术科!”秦铮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紧张,“医生!挡住他们!就说病人突发紧急状况需要抢救!快!”
电话那头瞬间变得更加混乱!医生的呵斥声,温伯爪牙的叫嚣声,推搡声,监护仪因为沈聿深被惊扰而发出的短促警报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
“林晚!听着!”秦铮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显得异常清晰和紧迫,“照片己经传走!技术科正在分析!你现在立刻把手机给医生!告诉他们,你同意签署任何必要的文件,让医生以‘家属紧急授权’的名义,立刻把沈聿深转移到绝对安全的隔离监护室!就说…就说怀疑有人要害他!快!这是唯一能暂时保住他命的办法!拖住时间等我们的技术结果!”
转移?!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沈聿深现在的情况,移动他风险极大!可不转移,温伯的人一旦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晚猛地看向身边那个给她手机的护士,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医生…快…叫医生…我…我签字…同意…立刻…转移沈聿深…去…安全的地方…快!!!”
护士被她眼中的决绝吓到,立刻转身大喊:“王医生!林小姐醒了!她有话说!很急!”
主治医生立刻冲了过来。
林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主治医生,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我是…沈聿深妻子…我同意…立刻…将他转入…绝对隔离监护…任何人…不得探视…包括…温伯的人…现在…立刻…转!责任…我负!”
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主治医生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和决绝,又看了看门口越来越激烈的冲突,重重点头:“好!我立刻安排!启动最高级别防护转移!”
命令立刻下达。沈聿深的病房里,尖锐的警报被故意拉响!更多的医护人员涌入,开始紧急“抢救”流程,实际上是为转移打掩护。门口温伯的爪牙被这突如其来的“抢救”弄得有点懵,暂时被挡在了外面。
电话那头,秦铮似乎也松了口气,但声音依旧紧绷:“林晚,干得好!撑住!我这边处理完立刻过来!老陈!看好孩子!”
电话被匆匆挂断。
手机从林晚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病床上。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病号服。腹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涌来,提醒着她身体的极限。
孩子还在抢救…沈聿深在生死线上转移…温伯的魔爪悬在头顶…那枚至关重要的“印痕”照片,正在技术科争分夺秒地分析…
每一处都是悬崖!每一步都是刀尖!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着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不能晕!不能倒!她必须睁着眼睛,等着秦铮的消息,等着那深渊尽头,可能出现的唯一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