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泪签卖身契

第63章 母乳的痛·指间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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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雨夜泪签卖身契
作者:
林鈊
本章字数:
8674
更新时间:
2025-07-07

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奶香和药物苦涩的气息,构成了林晚混沌意识里最初的锚点。她像是从深海的淤泥中被缓慢打捞上来,沉重的眼皮每一次掀动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节能灯柔和的光线不再刺眼。身下是柔软的、带着消毒剂味道的病床。左手上,留置针的冰凉触感依旧,冰凉的液体正缓缓注入身体。腹部的剧痛并未消失,但似乎被某种强大的药物压制在了可忍受的边缘,变成一种沉闷的、持续的钝痛和灼烧感,而那深嵌在血肉里的U盘异物感,如同一个潜伏的毒瘤,时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意识一点点回笼。孩子…沈聿深…她挣扎着想动,全身却像被灌了铅。

“醒了?”温和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林晚艰难地转动眼珠。还是那位气质干练的中年女医生,正低头看着她的监护仪数据。旁边站着护士小刘,眼神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关切。

“孩子…”林晚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孩子目前情况稳定。”女医生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安抚,“血氧和心率都在正常范围波动,体温控制住了,感染指标虽然还高,但抗生素在起作用。新生儿科那边24小时盯着,你放心。”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晚惨白依旧的脸上,“倒是你,林小姐。你腹部的伤口感染很严重,异物嵌顿的位置非常麻烦,引发了局部组织的坏死和脓肿。我们给你用了强效抗生素和抗炎药物,暂时控制住了炎症扩散,但异物不取出,感染随时可能反复甚至恶化。而且,你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营养状况极差。你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和营养支持,不能再折腾了。”

异物…脓肿…林晚的心沉了沉。她知道医生说的是那个卡在伤口里的U盘。它像一个恶毒的楔子,不仅带来持续的剧痛,更在缓慢地侵蚀着她的生命。

“沈先生那边呢?”她更关心另一个消息。

“沈先生生命体征也暂时稳定下来了。”护士小刘接口道,声音轻快了些,“昨晚那阵波动是镇静剂代谢引起的,调整了剂量后就平稳了。主任说,他身体底子还在,只要能扛过感染和多器官功能损伤这一关,苏醒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暂时稳定…希望很大…

这几个字,如同微弱的烛火,在绝望的深渊里摇曳,却足以支撑林晚残破不堪的精神不至于彻底熄灭。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空间,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虚弱感。她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疲惫地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被强制按在了病床上。她像一株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植物,在药物和营养液的支撑下,艰难地汲取着生存的能量。

腹部的剧痛被镇痛泵控制在了一个可以忍受的阈值之下,但那种深层的、如同腐败发酵般的胀痛和灼烧感,以及那坚硬异物嵌入血肉的鲜明触感,从未真正离开过。每一次翻身,每一次咳嗽,甚至每一次深呼吸,都会引发伤口深处尖锐的刺痛,提醒着她体内埋藏的定时炸弹。

每天,护士小刘会定时来给她换药。当绷带一层层揭开,露出狰狞的伤口时,林晚都能清晰地看到医生和护士眼中闪过的凝重。伤口周围的红肿虽然消退了一些,但皮肉依旧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紫色,边缘翻卷,中央位置因为深嵌的异物而微微隆起,周围的皮肤紧绷发亮,像包裹着即将爆裂的脓液。每次消毒棉签触碰到伤口边缘,那剧烈的刺痛都让她浑身绷紧,冷汗瞬间浸湿病号服。护士的动作极其轻柔,但清洗脓液、更换引流条的过程,依然如同酷刑。林晚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或者将脸深深埋进枕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炎症指标在下降,是好现象,”女医生每次查房都会仔细查看伤口,语气谨慎,“但异物还在里面,这就是最大的隐患。等炎症再控制得好一些,你的身体状态也恢复一些,我们必须尽快考虑手术取出它。否则…”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凝重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除了身体的痛苦,另一种生理上的变化也开始强烈地折磨着林晚——泌乳。

产后虚弱的身体,在经历了巨大的惊吓、失血、感染和剧痛后,本该紊乱的生理机能,却在母性本能的强大驱使下,固执地开始了运作。起初是胸口微微的胀痛,然后很快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如同石块压坠般的硬痛。单薄的病号服前襟,很快就被温热的、带着淡淡腥甜的乳汁浸透,留下深色的、尴尬的湿痕。每一次轻微的触碰,甚至只是呼吸幅度大一点,都会引发一阵钻心的胀痛。

护士小刘发现了她的窘迫和痛苦,默默拿来了一次性防溢乳垫和吸奶器。

“林小姐,你得定时把奶吸出来,不然会堵奶,引发乳腺炎,那就更麻烦了。”小刘的声音很轻,带着理解和同情,“吸出来的奶…虽然孩子现在还不能吃,但可以冻起来,等他情况再好一点,也许…就能喝上了。母乳是最宝贵的。”

母乳…给孩子…

这个念头像一束微弱却执拗的光,穿透了林晚身体痛苦的阴霾。她忍着腹部的钝痛,笨拙地、艰难地在小刘的指导下,使用着那冰冷的吸奶器。机器嗡嗡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每一次负压的吸吮,都带来胸口一阵强烈的、如同被撕扯般的胀痛,让她眉头紧锁,冷汗首流。腹部的伤口也因为这用力的姿势而隐隐作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但当她看到那连接着吸奶器的透明瓶子里,慢慢积聚起一点点、金黄色的、如同浓稠蜂蜜般的液体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巨大的温柔瞬间淹没了她。这就是初乳…是她身体在最深的绝望和痛苦中,依旧顽强地为孩子制造的生命之源!是连接着她和那个在保温箱里孤独战斗的小生命的、最原始的纽带!

瓶子里的金色液体很慢、很少。每一次吸吮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楚,收获却微乎其微。但林晚咬着牙,坚持着。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碎发,脸色因为疼痛和用力而更加苍白。小刘在一旁默默帮她擦拭汗水,调整姿势,眼中满是敬佩。

当瓶底终于积攒了薄薄一层珍贵的金黄色初乳时,林晚像是打了一场精疲力竭的仗,虚脱地靠在床头,大口喘息,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递给小刘,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希冀:“麻烦…冻起来…等他…能喝的时候…”

“嗯!”小刘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你放心,林小姐!我亲自送去新生儿科冷库,做好标记!”

看着小刘拿着那瓶承载着无限希望的母乳离开病房,林晚靠在床头,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的痛苦依旧,胸口和腹部的疼痛如同交响曲般此起彼伏。但心底深处,却因为这一点点微小的、来自生命本能的联结,而涌起一丝暖意和力量。

孩子…妈妈在努力…你也一定要努力…

就在她意识有些昏沉,即将被疲惫再次拖入浅眠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护士小刘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林小姐,新生儿科那边说,宝宝今天情况不错,反应比之前活跃了一点,可以短暂地…进行‘袋鼠式护理’了!时间很短,只有二十分钟,你去不去?”

袋鼠式护理?!

林晚猛地睁开眼睛,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去!我去!”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动作牵扯到腹部伤口,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发黑。

“哎哟!慢点慢点!”小刘赶紧冲进来扶住她,“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去!但你这身体…能行吗?要解开衣服,把孩子贴着皮肤抱着的,你腹部的伤口…”

“我可以!”林晚斩钉截铁,眼神里是母狼般的倔强和不顾一切,“我能坚持!二十分钟…我能坚持!”她看向小刘,眼中充满了哀求,“求求你…带我去…”

小刘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渴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去推轮椅,再给你拿件宽大的开衫。动作一定要慢!千万不能碰到伤口!”

接下来的准备工作如同打仗。小刘帮林晚仔细地清洁了胸口皮肤(避开腹部),换上了一件宽大的、前面系扣的柔软开衫。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上轮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牵扯到她腹部的伤。林晚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咬得发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迫不及待的期盼。

轮椅被缓缓推入新生儿ICU的隔离准备区。严格的消毒程序后,林晚终于被允许进入真正的护理区。这里比观察窗里看到的更加安静肃穆,只有各种仪器规律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奶香、消毒水和早产儿特有的脆弱气息。

她的轮椅被推到那个熟悉的保温箱前。护士己经打开了保温箱的侧门,小心地将那个包裹在柔软无菌棉布里的、小小的身体抱了出来。

当那个温热、柔软、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生命被护士轻柔地放进她敞开的怀抱,紧贴在她赤裸的胸口皮肤上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电流般强烈的暖流,瞬间从接触点蔓延至林晚的西肢百骸!所有的疼痛、疲惫、恐惧、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小小身体传递过来的微弱热量和生命脉动所融化、驱散!

孩子!她的孩子!真真切切地抱在怀里!

那么小,那么轻。皮肤依旧带着早产儿的薄嫩和病态的微红。小小的脑袋依偎在她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弱却努力的心跳,如同细小的鼓点,敲打在她的心尖上。他闭着眼睛,小小的嘴巴微微嚅动了一下,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幼猫般的哼唧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巨大的酸楚和无法言喻的幸福瞬间冲垮了林晚所有的防线!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孩子稀疏柔软的胎发上。她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用双臂最温柔的力量环抱着他,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他微凉的小额头上。腹部的剧痛仿佛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隔绝了,她的全部感官、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短暂而神圣的肌肤相亲之中。她能感觉到孩子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感觉到他小小的身体在努力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这是血脉相连的奇迹,是穿透生死隔阂的联结。

二十分钟,短暂得像一个呼吸。当护士轻声提醒时间到了,需要把孩子放回保温箱时,林晚的心像被狠狠剜去一块。她恋恋不舍地、极其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孩子微凉的额头,感受着那脆弱生命的温度,才万分不舍地让护士将他抱走。

孩子被小心地放回恒温的保温箱,小脸似乎比刚才更红润了一丝,小小的拳头无意识地握紧了一下。

林晚的心被巨大的满足和更深的不舍填满。她被推回病房,身体因为刚才的激动和持续的剧痛而更加虚弱,但精神却如同被圣水洗涤过一般,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护士小刘细心地帮她整理好衣服,盖好被子。林晚疲惫地闭上眼,唇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近乎神圣的弧度。孩子的心跳,孩子的温度,还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她的灵魂里。

“对了,林小姐,”小刘帮她掖好被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随口说道,“刚才在沈先生那边换药,又看到他手指上那点红印子了,淡得快没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昏迷的人,手指上怎么会有印泥一样的红印子?像抓过什么东西似的…”她摇摇头,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困惑,转身离开了病房。

手指…红印子…印泥?抓过什么东西?

林晚闭着的眼睛,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ICU观察窗前,沈聿深那只微微抬起、掌心朝上、似乎残留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粉红印记的手…

那不是幻觉!

一个模糊却惊心动魄的念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平静下来的心湖里,骤然荡开了一圈无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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