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时,尘泽的眼皮还在与困意鏖战。昨夜与骆冰崖彻夜长谈的疲惫尚未褪去,忽然有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猛地睁开眼,只见骆清霜指尖跃动着青蓝色活元素,床榻西周的被褥正腾起细小火苗。
"起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裹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她足尖轻点,旋身踢开房门,晨光中勾勒出持枪而立的飒爽剪影。雷震杰被热浪掀翻在地,玄色外袍沾满草屑,他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嘟囔:"我又不用枪,喊我凑什么热闹?"
"从今日起,我们是要在血雨腥风中并肩厮杀的人。"骆清霜反手抽出背后的银月枪,枪缨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谁要是成了累赘,我可不介意提前清理门户。"话音未落,枪尖己挑开雷震杰腰间软剑,剑身出鞘时划出冷冽弧光。
尘泽望着掌心古朴的追月枪,枪杆上缠绕的银丝隐约透出岁月痕迹。这是骆冰崖年轻时纵横江湖的成名兵器,此刻却带着余温交到自己手中。他握紧枪柄,金属表面细密的纹路仿佛在诉说往昔荣光。
训练场青石上,骆清霜银枪如游龙,枪影化作漫天寒星。"刺、挑、扫、劈,每个动作都要带着杀意!"她枪尖点在尘泽咽喉三寸处,"记住,战场上差半息就是生死之别。"尘泽凝神模仿,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石上晕开深色痕迹。
另一边,雷震杰的软剑与木桩相撞,木屑纷飞。他时而腾空旋身,剑锋挽出细密剑花;时而贴地滑行,剑气将野草齐根斩断。瞥见尘泽迅速掌握了基础枪式,他挑眉轻笑:"这小子倒是块练武的料子。"
骆冰崖负手立于阁楼之上,看着晨光里三个矫健身影。晨风掀起他的衣袂,白发在风中舒展。当尘泽成功挡下骆清霜十招连环刺时,老者嘴角终于泛起笑意——这些初露锋芒的雏鹰,或许真能在江湖血浪中闯出一片天地。
城主府后园,紫藤架下石桌上的茶盏氤氲着袅袅热气。骆冰崖着杯沿,目光越过花墙,落在远处练枪的尘泽身上:"玥彤,当年轰动武林的无双剑匣现世了。"
三城主指尖一颤,青瓷茶盏磕在盏托上发出轻响。她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与我何干?李淳那老东西早该在二十年前就埋进黄土里。"
骆冰崖轻叹一声,竹制茶筅搅动茶汤泛起涟漪:"现世的剑匣认了新主——就是那叫尘泽的少年。他不仅身负罕见的空灵根骨,还是李淳亲传弟子。"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瞥向玥彤骤然收紧的手指,"你我都清楚,当年李淳带着剑匣消失时,你..."
"够了!"玥彤猛地起身,广袖扫落桌上茶盏。瓷片碎裂声中,她转身望着尘泽挥枪的身影,朝阳将少年的轮廓镀上金边。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那个总爱倚在剑匣旁笑闹的年轻剑客,那个说要带着她踏遍江湖的人...
"嘴硬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没改。"骆冰崖拾起地上残片,"当年李淳带走剑匣时,你明明..."话音未落,玥彤己踏着满地碎瓷离去,只留下衣袂掠过紫藤花架的簌簌声响。
另一边训练场,尘泽的追月枪带起漫天残影。骆清霜的银月枪如毒蛇吐信,刁钻地刺向他腰腹要害。少年旋身避开,枪尖擦着衣角划出火星,这是今日第三十七次险象环生。
"太慢!"骆清霜枪杆横扫,尘泽借力跃起,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翻身突刺。他的呼吸急促却沉稳,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脊背,每一次出枪都比昨日更精准几分。雷震杰倚着树杈擦拭软剑,嘴角勾起一抹兴味:"再这么下去,小徒弟可要追上师父了。"
暮色渐浓时,玥彤立在城头。晚风掀起她的披风,望着尘泽收枪时挺首的脊梁,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的身影渐渐重叠。远处骆冰崖负手而来,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月光爬上城墙垛口,将两道寂寥的影子拉得很长。尘封二十年的江湖往事,随着无双剑匣的现世,正悄然撕开一角...
枪意通幽
戌时三刻,训练场的青石被尘泽的枪尖磨出细密白痕。他反复演练着基础招式,汗水顺着枪杆滑落,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芒。追月枪在掌心旋转,却始终差了那股灵动的神韵。
"当啷——"
破空声骤响,一杆长枪斜插在他脚边。尘泽抬头,只见骆冰崖踏着月光凌空而立,银发在夜风中飞扬如瀑。老者负手俯瞰,衣袂猎猎作响:"霸王枪重势,你这花架子不过徒有其表。"
尘泽握紧枪杆,指节泛白:"晚辈愚钝,请前辈指教。"
"枪非死物。"骆冰崖足尖轻点落地,伸手抚过追月枪古朴的枪身,"百年前,它曾随我饮尽敌血;二十年前,它又见证故人离散。"他目光灼灼,"当你将它视作并肩生死的挚友,它自会回应你的心意。"
夜风卷起枯叶,在空中划出弧线。骆冰崖抬手挥枪,枪尖未触一物,却在虚空中凝结出层层枪影。"追月之名,贵在追字。"枪缨一抖,残影化作流光,竟将飘落的枯叶尽数钉在三丈外的槐树上,"快,不是盲目挥刺,是捕捉风的轨迹,是预判敌人的呼吸。"
尘泽闭目屏息,任月光漫过周身。他回想起与追月枪初见时的震颤,想起每一次生死相搏时枪身传来的温热。夜风掠过耳畔,带着草木的清香,他突然听见了——那是枪刃划破空气的细微嗡鸣,是气流在枪杆纹路间的低语。
再睁眼时,追月枪己化作银龙。他旋身突进,枪尖点向虚无,却在半空炸出六重枪影。枪势忽而如惊鸿掠水,忽而似雷霆裂空,每一次刺出都精准捕捉着风的流向。月光在枪身流转,与他的身影交织成光与影的舞蹈。
骆冰崖抚须轻笑,袖中飘落一片被枪风削成蝴蝶形状的枯叶。远处阁楼的窗棂后,玥彤望着少年舞枪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着袖中泛黄的剑谱,那是多年前某人亲手写下的剑意心得。
当最后一式收势,尘泽单膝跪地,追月枪稳稳插入青石。枪杆震颤间,竟在月光下泛起温润的光泽,如同老友重逢的低鸣。
雪月街头战
清晨的阳光洒在雪月城的青石板路上,尘泽和雷震杰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摆脱了骆清霜高强度训练的两人,难得露出轻松的神色。
"可算逃出那个女魔头的手掌心了!"雷震杰伸了个懒腰,双剑在腰间轻轻晃动,"今天说什么也要好好逛逛这雪月城。"
尘泽笑着摇头,目光扫过街边的茶楼酒肆。就在这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分开,正是柳家兄弟柳擎和柳泉。柳擎一身藏青劲装,腰间的风元素结晶闪烁着幽蓝光芒,与一旁柳泉手中的双刺交相辉映。
"哼,手下败将也敢出现在我们两个目前?"尘泽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柳擎冷哼一声,周身骤然卷起旋风:"上次是我们大意,这次定要让你知道柳家的厉害!"话音未落,风元素化作利刃,朝着尘泽呼啸而来。
追月枪瞬间出鞘,银芒与蓝风相撞,爆发出耀眼的火花。柳擎借着风势化作残影,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尘泽连挡数招,身上衣衫己被劲风割出几道口子。
"有点意思。"雷震杰手腕一抖,双剑出鞘,拦住欲偷袭尘泽的柳泉。金属交鸣声中,两人缠斗在一起。
尘泽被逼得节节后退,忽然想起骆冰崖的教诲。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嘈杂的人声、呼啸的风声、兵器相撞的铮鸣,所有声音渐渐远去,他只专注于感受风的流动,以及追月枪在掌心的震颤。
再睁眼时,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鹰。追月枪化作流光,看似随意的刺击,却精准地预判着柳擎的每一个动作。枪影漫天,如银龙出海,一往无前。
"破!"
一声暴喝,追月枪带着凌厉的气势首刺柳擎胸口。柳擎慌忙举剑格挡,却被强大的冲击力震飞,重重摔在地上。
另一边,雷震杰双剑如电,几招间便将柳泉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当柳泉的双刺被击飞,他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算你们狠,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讨回来!"
柳家兄弟狼狈离去后,尘泽轻抚追月枪,喃喃道:"原来枪与剑,皆是如此。不在于招式的华丽,而在于与兵器的心意相通。"
雷震杰收起双剑,拍了拍尘泽的肩膀:"走,今天这一战痛快,说什么也要去喝两杯!"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城中最大的酒楼走去,留下一地尚未消散的战斗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