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葬魂渊的寒风在洞外尖啸了三个月，洞内却回荡着更执拗的声响——拳骨撞击岩石的闷响、枯叶在狂风中轨迹的破空声、以及少年凝神捕捉远天雷音的吐纳。尘泽像一头淬火的凶兽，将老者的三字真言刻入骨髓：
砸石！观叶！听雷！
他的拳头早己血肉模糊，又在一次次愈合中结出暗红硬茧；他的眼瞳因昼夜不辍凝视风中飘叶，竟在昏暗洞窟里淬出鹰隼般的锐光；而最深处那缕对雷霆韵律的感应，正从虚无的悸动，逐渐化为胸腔里沉闷的共振。
“不够！还差得远！”
尘泽嘶吼着，又一拳砸向洞口那半人高的黑纹岩！
“砰——！”
岩石纹丝不动，只簌簌落下些石粉。拳峰裂开新口，血珠渗入石缝。
三个月的苦修，筋骨确实更坚韧，力量也远超从前，可境界壁垒依旧如铁！经脉里没有半分灵力波动，神雷皇族的法则枷锁像无形铁壁，将他死死摁在“凡人”的深渊。
老者盘坐篝火旁，眼皮都未抬：“急什么？想用蛮力撞碎天规？蠢！”
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凌空一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风刃“嗤”地削过尘泽耳际，斩断几缕飞扬的发丝：“破风境之力，一缕风可斩精钢。你拿什么挡？”
又屈指一弹，一粒火星溅入岩壁，竟无声熔出拳头大的深坑：“化神境之威，一点火可焚山岳。你拿什么抗？”
他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尘泽看不懂的苍凉：“法则之下，凡铁终是凡铁。萧山混元七段的‘裂山棍’，一棍能崩碎半座葬魂崖……你，凭什么撼他？”
“凭我的命！”
尘泽猛然转身，眼中金焰灼烧！他踏前一步，脚下碎石崩裂：“你说凡铁撼不动法则？那我就把自己炼成能斩断枷锁的刀！”
他五指如钩扣入岩壁，竟生生掰下一块棱角狰狞的黑石：“筋骨百炼——我就用这葬魂渊的石头磨我的骨！”
他指向洞外狂风中翻卷如蝶的枯叶：“万象入微——叶动、风走、雷落的轨迹，我都要攥在眼里！”
最后，他拳头狠狠擂在胸口，砸出擂鼓般的闷响：“天威印心——听见了吗？！我心里的雷在响！它比葬魂渊外的天雷更暴烈！它叫嚣着要劈开这贼老天烙在我魂里的印！”
老者终于掀起眼皮。火光跳动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映出一瞬刀锋般的锐利：“口气不小……那就让老夫看看，你这把‘刀’够不够硬！”
他枯瘦的身形倏然消失，下一刻竟如鬼魅般贴在尘泽背后！干瘪的手掌轻飘飘按上尘泽脊骨——
“轰——！！！”
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混元境威压悍然砸落！尘泽双腿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整个人被死死压向地面！
这不是元素之力，而是纯粹到极致的肉身力量与意志的碾压！
“呃啊——！”尘泽目眦欲裂，牙龈咬出血沫。他脊柱如龙弓起，每一寸筋肉都在哀鸣，却硬顶着万钧重压，一寸寸挺首！
脚下岩石寸寸龟裂，他的膝盖在颤抖，但脊梁骨却绷得笔首如标枪！
“老废物……这点分量……压不垮我！”他喉咙里挤出嘶吼，眼中金焰几乎要烧穿眼眶：“来啊！ 用你的混元劲！看我骨头……断不断！”
老者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威压骤收。
尘泽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如血滴砸落焦土。可再抬头时，那眼神却亮得骇人：“怎么样？我这把‘刀胚’……够格斩枷了吗？”
“胚子尚可，锋芒未成。”老者丢给他一枚干瘪的紫色浆果，“吃了它。‘蚀骨雷浆果’，长在葬魂渊底雷煞淤积之地。咬一口，如万针穿髓。”
尘泽毫不犹豫塞入口中！
“滋啦——！”
狂暴的雷煞如活蛇钻入西肢百骸！剧痛让他眼球暴突，浑身筋肉疯狂抽搐，皮肤下窜起道道紫电！他蜷缩在地，指甲深抠入岩，却死死咬住牙关，没发出一声惨嚎！
老者声音如寒渊飘来：“痛？这只是开始。斩枷之路，需以凡躯噬万痛，引万劫淬骨！ 你血脉深处那点雷帝遗泽，唯有被逼到绝境才会苏醒……吞了它！炼化它！让雷煞成为你撕开法则的第一把刀！”
不知过了多久，尘泽颤抖着撑起身体。嘴角还挂着被咬烂的血沫，可周身竟隐隐浮动起一层稀薄的紫色雷芒！不是灵力，而是从血肉骨髓中淬炼出的、带着蛮荒煞气的肉身雷罡！
他擦去嘴角的血，盯着自己缠绕紫电的拳头，突然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萧山！神雷皇族！你们以为封了我的灵脉，就能让我尘泽永世为虫？”
少年踏出洞窟，单手指向阴云翻滚的葬魂渊顶，声如惊雷炸裂深渊：
“且看着——待我以凡骨撕开这天！必以混元之血，染红神雷国都！”
紫电缠绕的拳锋撕裂狂风，一道微缩却暴戾的雷罡轰然劈向天际！
那是凡人向苍穹斩出的第一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