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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的夜色被细雨浸染得愈发深沉，苏晚握着“千机雪”瓷瓶的指尖沁出薄汗。萧珩虽服下解药后气色稍缓，但仍需卧床静养，此刻正望着桌上的密信与遗诏，眉头拧成深川：“皇兄在鬼市经营多年，那些被‘千机雪’控制的大臣，才是最棘手的隐患。”
“李德全说，周淮安每隔三日便会去丞相府密会。”苏晚展开从鬼市带回的手绘地图，烛火在她眼底跳动，“丞相赵严虽死，但他府上的书房密室，极有可能藏着更多罪证。”
凌风站在窗边，望着雨幕中摇曳的灯笼：“属下探听过，丞相府守卫森严，且新换了一批北狄雇佣的死士。贸然闯入，只怕……”
“不必强攻。”萧珩突然咳嗽两声，撑着身子坐起，“既然他们要密会，我们便让他们‘不得不说’。苏晚，还记得林若瑶日记里提到的‘蝶引香’？”
苏晚瞳孔微缩。那是一种能扰乱心神的迷香，林若瑶曾在侯府书房发现柳氏用它控制下人。若用在赵严书房，那些被千机雪控制的大臣，很可能在混乱中吐露真言。
三日后，雨势渐歇。苏晚扮作送茶的小厮，藏着蝶引香的竹筒紧贴在袖中。丞相府的长廊九曲十八弯，她跟着引路的丫鬟穿过垂花门时，刻意放慢脚步——墙角的青苔与记忆中侯府秘道入口的痕迹如出一辙，看来这书房密室，确实另有玄机。
“赵大人正在会客，你将茶放在外间便可。”丫鬟将她领到书房门口便匆匆离开。苏晚推开门，屋内传来周淮安阴沉的声音：“陛下的病越来越重，那些老臣又在逼宫，必须尽快……”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苏晚故意将茶盘磕在门槛上，发出清脆声响。
“滚出去！”周淮安怒斥道。苏晚低头行礼，余光瞥见书案旁的暗格——铜锁上的双鱼纹与皇宫密室如出一辙。退出书房后，她迅速绕到后窗，将浸透蝶引香的布巾塞进气窗缝隙。
约莫半炷香时间，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苏晚屏住呼吸，贴着窗棂细听。
“周淮安，你疯了？”一个陌生的大臣声音带着颤抖，“陛下明明说过，等解决了靖王再……”
“等？”周淮安突然狂笑，“萧珩中的噬魂散都能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赵严就是太谨慎才丢了命！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带着北狄的援军……”
“住口！”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暴喝，“北狄狼子野心，与他们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当年毒杀先太子，己经是……”
“那又如何？”周淮安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先太子若不死，陛下怎能登基？你以为柳氏真是自尽？不过是陛下怕她说出……”
“够了！”一声怒吼震得窗纸簌簌作响，“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讧？先想办法拿到遗诏，否则谁都活不了！陛下说了，只要……”
苏晚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屋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蝶引香的药效己过，立刻转身混入巡逻的家丁中。刚走出丞相府，便撞见匆匆赶来的凌风。
“郡主，快走！他们发现有人偷听了！”
回到靖王府，苏晚将听到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复述。萧珩靠在床头，黑眸中翻涌着骇人的杀意：“果然与北狄勾结。皇兄怕是早就打算，在局势失控时借北狄之手……”
“现在我们有了人证。”苏晚举起从鬼市带回的密信，“但还需要物证。丞相府书房的密室，一定藏着北狄密约。”
萧珩正要说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竟是噬魂散的余毒又发作了。苏晚慌忙扶住他，看着老医正将银针扎入他穴位，心中又急又怒。
“郡主，王爷这毒……”老医正摇头叹息，“千机雪虽解了表层毒性，但北狄巫医下的咒蛊，唯有找到施术者才能根除。”
施术者？苏晚猛地想起在鬼市看到的人皮画卷，上面画着北狄巫祝的图腾。她握紧拳头，对萧珩说：“你好好休养，我再去鬼市一趟。这次，我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不可。”萧珩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等我……”
“等不得。”苏晚俯身，在他额间轻轻一吻，“你说过，我们要一起看尽长安花。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深夜的鬼市比上次更加阴森，血腥味混着焚香弥漫在街道上。苏晚戴着从凌风那里拿来的鬼面，在人群中穿梭。突然，她在一个卖符咒的摊位前停住——摊主手腕上的银镯，刻着与周淮安靴底相同的狼头纹。
“这符咒，能解巫蛊之术？”苏晚拿起一张泛黄的符纸问道。
摊主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小娘子倒是识货。不过此符只卖给有缘人，你身上可有……”他突然凑近，“双鱼玉佩？”
苏晚心中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若是有，又如何？”
摊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几乎刺入皮肉：“跟我来。有些人，想见你很久了。”
苏晚被拖进一条漆黑的巷子，刚要反抗，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放开她。”
萧珩的身影从屋檐跃下，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中却燃着冷冽的光。摊主见到他，立刻松开手，转身想逃，却被凌风从暗处冲出制住。
“说，谁让你来的？”萧珩捏住摊主的下巴，声音冰冷。
“我不知道……”摊主刚要狡辩，萧珩袖中突然甩出银针，刺入他几处大穴。片刻后，摊主眼神变得呆滞：“是北狄的大巫祝……他说先太子的女儿会来鬼市……让我……”
“大巫祝现在何处？”苏晚追问。
“在……城北废弃的雷音寺……他正在用活人炼制……”摊主的话戛然而止，七窍突然流出黑血，瘫倒在地。
萧珩擦去银针上的毒血，看向苏晚：“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孤身犯险。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夜色如墨，两人并肩站在鬼市街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却掩盖不住暗处涌动的杀机。苏晚握紧萧珩的手，知道这场反间与追踪的较量，远未结束。而雷音寺中等待他们的，将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是最危险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