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重庆的庆功宴在被炸出裂痕的礼堂举行，破碎的水晶吊灯依旧悬挂在头顶，却映着满室喜悦。林砚秋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临时赶制的勋章，手心却还留着爆破时被气浪灼伤的痕迹。
“这次多亏了你们。”戴老板拍着他的肩膀，雪茄烟雾混着香槟气息，“徐婉仪己经招供，‘76号’在西南的残余势力也被连根拔起。”他递来一封调令，“军统准备成立特别行动组，想让你......”
“我想回北平。”林砚秋打断道，声音不高却很坚定。礼堂的喧嚣声突然变得遥远，他想起广济寺住持临终前的血字、钟楼废墟里阿莱的银刀，还有老陈最后那声被枪声淹没的呐喊，“北平的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中，我要去那里继续战斗。”
沈雁秋端着茶杯走近，旗袍换成了利落的军装：“我和你一起去。夜莺妹妹申请留在重庆，她说这里还有没清完的内鬼。”她将一个油纸包塞进林砚秋手里，打开是几块北平特色的茯苓饼，“临走前托人买的，就当提前解解馋。”
三天后，两人登上北上的火车。车窗掠过满目疮痍的村庄，偶尔能看见戴着斗笠的农民在田埂上耕作，远处山坡上还残留着战争的弹坑。林砚秋摸出母亲的怀表，表盖上的梅花被磨得发亮，却依旧清晰。
“你听。”沈雁秋突然按住他的手。车厢另一头，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压低声音哼唱着《松花江上》，歌声里带着压抑的悲愤。林砚秋望向窗外，夕阳把云层染成血色，恍惚间又回到了北平钟楼的那个夜晚——阿莱挥舞银刀的身影、夜莺最后射出的子弹，还有徐婉仪倒下时散落的珍珠。
火车抵达北平时，城门的守卫己经换成了八路军战士。林砚秋站在斑驳的城墙下，看着百姓们挑着菜担进进出出，孩子们追着风筝跑过青石板路。沈雁秋指着远处飘着“同仁堂”幌子的建筑：“听说被地下党接手了，现在是秘密联络点。”
推开药铺的门，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老药柜上摆着一盆绿萝，叶片上还沾着水珠。柜台后的年轻人抬起头，胸前别着枚小小的梅花徽章——正是老陈的徒弟。“林哥，沈姐！”他快步迎上来，“等你们好久了，有新任务......”
深夜，林砚秋站在药铺后院，望着天上的明月。北平的夜依旧宁静，却藏着无数看不见的暗涌。沈雁秋递来一杯热茶，杯口的热气氤氲了月光：“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做该做的事。”林砚秋抿了口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驱散了些许寒意，“徐婉仪伏法了，但还有其他敌人；‘白鹭计划’失败了，日军却还占着大半国土。只要这片土地上还有侵略者，我们就不能停。”
他握紧怀表，转身走进屋内。油灯亮起的瞬间，墙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窗外，更夫敲着梆子走过街巷，惊起几只夜枭。而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还有无数个像他们一样的人，在黑暗中传递着火种，等待着真正黎明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