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准白哭了一场,在黄令丞那儿不但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听到了让她暗自心惊的消息。可是这个消息很是矛盾啊,既然薄姝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到织坊为奴,而且江嬷嬷还敢鞭挞她,是江嬷嬷不知她的出身,还是江嬷嬷得到某人的指示要薄姝受苦?晚上阿准躺在黑暗中翻来覆去的不得安眠。最后她决定不管薄姝是什么出身,既来到这里,看来也是被人厌弃所致,自己好不容易才在织坊站稳脚跟,好日子还没过两天,怎么能让她一个弃妇和自己平分秋色。既然自己弄不走她,就让厉害的人来弄死她。
阿准得到一个消息,戚夫人要随汉王回栎阳了,据说要在栋阳宫里过生辰。戚夫人是汉王最宠爱的妃子。办生辰总要做新衣服的吧,如果这新衣服出了什么问题,那……
果然上午吃过饭后,江嬷嬷来到织纺,把一张图样交给薄姝,并吩咐道:“两个月后,大王携戚夫人回宫,这次戚夫人的生辰要在宫里过了,这个是衣服的图样,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把它织出来,如果织得好可能会有很丰厚的赏赐,现在的织坊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别教我失望。”
薄姝忙起身,两手在身侧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图样说:“嬷嬷放心,必不负所托。”
江嬷嬷满意的点点头走了。薄姝拿着图样仔细观察,她身后的织机上阿准嫉妒的两眼发红,以前这种机会都是给她的!哼!薄姝啊薄姝,你得意不了多久了,这次我定要你死!
两天的时间,薄姝将图案牢牢记在心中,不放心又去江嬷嬷那儿借了笔墨重新描了一幅小样随身带着。然后两天就按照图样开始准备各种颜色的丝线,装在织机上。这次的图案有些繁复,织得比较慢,不时的要停下来调整经线,一天也织不了两寸。
薄姝有些着急,照这个速度两个月恐怕是织不出一匹的。要是在现代就好了,用电脑编图然后哒哒哒得就织出来了。嗯?电脑?薄姝灵机一动。如果能固定好经纬线的位置就好了,这样就不用一根一根的去挑经线了,到时候只管扔梭子就好了。
她白天织布,晚上就想如何实现能快速准确地织出繁复的花纹。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缘故吧,晚上她居然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节目,是讲古代提花织机的,有一台汉代的提花机,据说是最早的二进制人工计算机,那个一个巨大的织机,有房子那么大,两个人同时操作,一个人站在高处控制经线,下面的投纬织布。
薄姝心里一时高兴,想走近了去看看,却听见有人喊她:“薄姐姐,薄姐姐,快醒醒,要迟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心跳擂鼓,她想她知道如何加快织布时间了。
薄姝上午加快速度织布,到了半上午的吃饭时间,她没去吃饭而是去了江嬷嬷房里,借她的笔墨把记忆中电视里所见的织机画了出来,并把原理解释给江嬷嬷听,江嬷嬷听懂后也十分兴奋并说马上让人去订做。然后拍着她的肩说:“当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聪明的,如果这个织机能成的话,我给你上报表功,说不定能去了你的奴籍也未可知啊!”
薄姝笑了,去奴籍她就不想了,只要以后日子能好过点就行。
江嬷嬷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两天的时间就在隔壁的房间让几个木匠搭成了一个古代版的提花织机,并按照薄姝画的图案做了八十多片有小孔的综片。薄姝带着柳儿和其他的几个宫女来到隔壁,几个人讨论着该如何穿线控线,并试着安装经纬线。江嬷嬷特批几个人在下工的时候在这里休息并试机,几天以后,几个宫女摸熟了织布过程,然后按着图样织出了一条大约一丈的布,只用了半天。这还是在不熟练的情况下。
江嬷嬷拿着布仔细比对着,竟是分毫不差。江嬷嬷十分高兴,当场让人请来了黄令丞,要求对薄姝论功行赏。黄令丞也不含糊,按规定让人赏了薄姝两千钱,并任命她为织坊的副管事。薄姝谢了黄令丞的赏,待他走后,她将一千钱给了江嬷嬷,感谢她的提携之恩,剩下的钱平分给了每一个参与研究的宫女们,大家得了钱都十分的高兴。江嬷嬷却暗自点头,这是一个不但聪慧,且知恩图报,知情识趣的人,比那个阿准强了不知多少倍,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共事不用担心她会背后捅你刀子。薄姝就是那种自己富贵了,会拉你一把的人。
江嬷嬷等宫女们都回去后,叫住了薄姝,将那一千钱又还给了薄姝,她说:“我不是看重钱财的人,而是看重了你这个人,你很聪慧,能和人共富贵也能和人共患难。这一千钱就当我们交个朋友,望以后在这个后宫里能互相扶持,安稳一生。”
江嬷嬷的这一番话说得很是不卑不亢,倒是让薄姝高看她一眼,其实通过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原以为她是个对上谄媚,对下欺压,喝奴隶血的人。其实是个还有一点正义感的人,她不会贪他人之功,而且有功就会赏。对下虽严,动不动就打人鞭子,但从来不乱打人,都是犯了错才会被她罚。这样看来她是个知轻重,驭下颇严的人。
薄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钱一分为二,递过去一半儿说:“这样行了吗?一人一半,江嬷嬷就不要推辞了。”
江嬷嬷这就不太好拒绝了,只得笑着接了。
薄姝升了副管事,于是从五人间的宿舍搬了出去,江嬷嬷给她单独找了一间房子住,薄姝害怕她走了柳儿被人欺负于是带着她一起搬了。
看着柳儿欢欢喜喜地收拾着两人的行李,阿准心里的妒恨己经到了最高点,她己经忍不了了,她决定今晚就动手。
晚上,柳儿在新住处打扫干净房子后,把两人铺盖并排铺在榻上。然后转头对正在画图样的薄姝说:“薄姐姐,刚才我去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准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那样子恨不得生吃了我。我害怕她会使什么坏。”
薄姝听她这么说,就停了笔,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完站起身来,“走,咱们去一趟织坊。”
薄姝和柳儿出门往织坊走去,半路上她拐去江嬷嬷的房后倒香灰的地方用手帕包了一些香灰。两人来到放置提花织机的织坊,打开门,今天月光不错,房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两人悄悄的跨进织坊,薄姝掏出香灰,将其均匀地洒在门坎跟前,然后又在织机前洒了一些,做完这些,两人关好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柳儿问薄姝,“薄姐姐,这就能防住她们了吗?”
薄姝冷笑道:“不能,但是能留下证据,如果她们老老实实的就没事,一旦敢伸手,那就是在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