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巨大的撞击声让垫棺的长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棺壁上那些不断渗出、滴落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如同被烧沸一般,疯狂地冒泡、翻滚!
在幽绿烛光的映照下,整口棺材仿佛变成了一只正在被烈火灼烧、痛苦挣扎的巨大毒虫!
“嗬……嗬……”那壮汉泼完黑狗血,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恐惧和一种病态的亢奋。
“有效!道长!有效啊!”孝子扒在偏房门口,看到棺材剧烈反应和升腾的白烟黑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语无伦次,猛地回头看向我,“道长!接下来呢?!朱砂!墨斗线!”
机会!
黑狗血至阳至秽,泼洒棺身,如同滚油浇在怨气凝聚的阴煞之上,虽不能根除,却足以重创、激怒它,打断其吸收阴气、凝形异变的过程!这是唯一的机会!
“墨斗线……浸……浸透黑狗血!”我强忍着意识被剧痛和怨毒嘶嚎撕扯的眩晕,嘶哑地命令。
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拿着老旧墨斗的男人,“弹……弹线!纵横交错……
缠……缠住棺材!朱砂……混入……剩下的鸡血……
涂在……涂在线……交汇点上!”
“快!照道长说的做!”孝子此刻对我的指令奉若神明,立刻对着那个拿墨斗的男人吼道。
那男人看着灵堂里如同活物般疯狂震动、嘶嚎、冒着白烟黑气的大红棺材,又看看瘫在地上的同伴,脸色惨白,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但在孝子的催促和我那如同鬼火般燃烧的目光逼视下,他猛地一咬牙,哆哆嗦嗦地打开墨斗盒,将里面坚韧的墨线猛地抽出,不顾那刺鼻的腥臊,狠狠浸入旁边泼洒后残留在地面、混合着香灰污血的黑狗血洼之中!
墨线瞬间被染成污浊的暗红色。
“缠……缠住它!”男人声音带着哭腔,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拖着浸满污血的墨线,踉跄着冲向那口疯狂震动的棺材!
他绕着棺材,拼命地、毫无章法地拉扯着墨线,试图将其缠绕在棺身上。
每一次靠近那冒着白烟黑气、剧烈震动的棺木,都让他发出惊恐的怪叫。
“纵横交错!像……像网一样!”我嘶声提醒,眼前阵阵发黑。
另一个拿着朱砂块和剩下鸡血碗的人,也颤抖着将暗红色的朱砂粉末倒入粘稠的鸡血中,用一根木棍疯狂搅拌,搅成一碗更加污浊、散发着刺鼻腥气的暗红粘稠浆糊。
灵堂里,混乱再次升级。棺材疯狂震动嘶嚎,墨线缠绕,黑狗血和污物泼洒得到处都是,幽绿的烛火在震荡的气流中疯狂摇曳,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鬼影。
孝子和其他几个帮不上忙的人,缩在偏房门口,惊恐地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那墨斗线被男人胡乱缠绕了数圈在棺身上,棺材的震动似乎被这污血浸泡的墨线暂时压制住一丝、嘶嚎声也转为低沉压抑的呜咽时——
异变陡生!
那口刚刚沉寂下去一丝的大红棺材,靠近底部、紧贴地面的位置,那层不断渗出、滴落的暗红色粘稠液体,突然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猛地加速蠕动、汇聚!
“咕嘟……咕嘟……”
如同粘稠的沼泽在冒泡!
一大片暗红粘液迅速隆起、塑形!在幽绿烛光的映照下,在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竟赫然……凝成了一只……手的轮廓!
一只婴儿大小的、由不断蠕动的暗红粘液组成的……手!
那“手”的五指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指关节的轮廓!它猛地向上探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粘腻感和冰冷的怨毒,狠狠地……抓向了正在它上方、试图将墨线缠绕到棺材另一侧的那个男人的脚踝!
“呃?!”
男人正全神贯注(或者说被恐惧支配)地拉扯墨线,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异变!
“小心!!”孝子目眦欲裂,嘶声尖叫!
晚了!
那只由污血粘液凝成的、冰冷滑腻的婴儿小手,如同最敏捷的毒蛇,猛地扣住了男人的脚踝!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男人喉咙里炸开!
被抓住的脚踝处,那粗布裤腿和里面的皮肉,如同被泼上了强酸,瞬间冒出浓郁的白烟!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一股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男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疯狂地抽搐起来!
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扭曲到极致的痛苦!
他想挣脱,想踢开,但那粘液小手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腐蚀着他的皮肉!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踉跄着向棺材倾倒!
“救……救命……啊——!!!”
惨嚎声戛然而止!
就在他身体即将撞上那口冒着黑气白烟的恐怖棺材的刹那——
那只粘液小手猛地用力一拽!
“噗通!”
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首挺挺地、重重地……跪倒在了棺材前!额头狠狠磕在冰冷湿滑、布满粘液和污血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跪在那里,身体依旧在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完整的音节。
那只抓着他脚踝的粘液小手,缓缓地缩回了棺材底部那片不断蠕动渗出的暗红粘液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他脚踝处一片焦黑溃烂、冒着丝丝白烟的恐怖伤口!
幽绿的烛光,映照着他跪伏在棺前、如同最虔诚也最绝望祭品般的背影。
灵堂里,陷入了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棺材停止了震动和嘶嚎。
只有那幽绿的烛火,还在无声地摇曳。
所有人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恐惧,如同最深沉的寒冰,冻结了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
“鬼……鬼手……拉人……跪棺……”帮闲老汉瘫在墙角,浑浊的老眼彻底失去了神采,如同梦呓般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头一歪,竟是首接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