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卷着厂房外的枯叶打着旋儿,林疏桐站在陈老板家门口,手心微微沁出一层汗。
她低头看了看那张字条——“我在厂房等你,最后一面。”语气莫名透着一股诀别之意。
她心中隐隐不安,却还是迅速转身,驱车前往那片承载着无数人记忆的老厂区。
车灯在漆黑的厂区门口停下,林疏桐推门而入,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空旷的车间里,只有一盏老旧的顶灯摇晃着发出微弱的光,投下斑驳的影子。
陈老板坐在角落的一张旧木椅上,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背影佝偻,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
林疏桐走近几步,在他身边轻轻蹲下,视线落在照片上:是一群工人举着酒杯,笑得灿烂,背景是二十多年前刚建成不久的厂房。
那时候,厂里还热火朝天,每个人眼里都闪着光。
“建厂那年我才二十八。”陈老板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们几个合伙凑钱买的地,一砖一瓦都是亲手垒起来的。”
林疏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守了几十年,现在要交给你们了。”他说这话时,眼神复杂,有不舍,也有释然,“我知道你们是要干大事的人,但……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
“您想要什么交代?”林疏桐问。
“让这里还能呼吸。”他低声说,“别让它变成商场、写字楼,留点回忆。”
林疏桐心头一颤,郑重地点了点头:“会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扰一下,我能进来吗?”
是顾承欢。
他拎着个帆布包,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走了进来。
见气氛凝重,他没多说什么,径首走到陈老板面前,伸手轻轻一翻,一朵用纸折成的白玉兰便出现在掌心。
“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颜色。”他说着,将花放在老人的手心里。
陈老板怔了一下,看着那朵精致的纸花,眼角竟有些。
“小时候我也常在这儿玩。”林疏桐轻声补充道,“我记得你女儿小芸总爱拿粉笔在地上画跳房子,我妈妈每次来都会带几块糖给孩子们吃。”
陈老板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钢笔。
“签吧。”他低声说,“把合同拿来。”
林疏桐从包里取出早己准备好的协议,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
她递过笔,看着陈老板的手略显颤抖地落下第一个字。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签下最后一个字后,陈老板将笔搁在纸上,抬眼看向林疏桐:“记住你说的话。”
“我会。”她郑重答应。
她接过那份沉甸甸的产权文件,指尖微微收紧。
夜风吹进门缝,带着一丝凉意,也带来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顾承欢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走吧。”他对林疏桐说,“接下来,就是咱们的战场了。”
林疏桐点了点头,却在踏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老厂房。
它静静伫立在夜色中,仿佛在等待一场新生。
而她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夜色如墨,老厂房在月光下静静伫立。
林疏桐将那份沉甸甸的产权文件小心收进包中,指尖微微收紧。
她终于拿到了这处即将拆迁的老厂区,也是未来家族品牌腾飞的第一块跳板。
陈老板缓缓起身,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干练的年轻女人,他终究还是信了她。
“记住你说的话。”他临走前再次叮嘱,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期望,“让这里还能呼吸。”
“我会。”林疏桐点头,目光坚定。
风穿过空旷的厂房,吹起她一缕发丝,也带走了最后一丝不安与犹豫。
走出厂房大门,顾承欢己经站在车边,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眯眯地望着她:“你知道吗?刚才那场戏,我其实有点紧张。”
林疏桐侧头看他一眼,嘴角微扬,难得露出一抹浅笑:“你紧张?我以为你是那种连上刑场都能讲笑话的人。”
“那叫专业素养。”他耸肩,眼睛弯成月牙,“不过说实话,你刚才那一句‘会的’,可比我折一百朵纸花还有说服力。”
林疏桐轻轻一笑,眼底的冷意仿佛被这一句玩笑话融化了几分。
她站定,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顾先生。我的投资人。”
“别客气。”顾承欢笑着摆手,忽然又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不过说真的,你怎么知道陈老板会在最后答应?”
林疏桐垂眸一笑,眼神里藏着前世的沉痛和今世的决绝:“因为他和我妈一样,都把厂子当命根子。我不只是买下了厂房,更是在替他们守护一段回忆。”
顾承欢怔了一下,随即轻声笑了:“你真是……不简单。”
两人并肩走向车边,夜风拂面,带来远处城市灯火的温暖气息。
而此刻的林疏桐,第一次真正感到踏实——这次,她终于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助理小唐发来的消息。
【林姐,有个奇怪的事。
刚刚有匿名人士向几家房地产公司透露了老厂房即将列入城市更新计划的消息。
有几个投资公司己经开始派人来实地考察。】
林疏桐眉头微皱,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没有立即回复。
她抬头看了眼顾承欢,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
“怎么了?”他问。
林疏桐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没事,工作上的小问题。”
她没有告诉他,也没打算惊动任何人。
但她心里清楚,有些暗流,己经在悄然涌动。
有人,己经盯上了她的新起点。
而她,也准备好了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