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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的目光在虎子和大胜身上扫过，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精光，像老猫盯着耗子般上下打量着两人。虎子被看得发毛，下意识往我身后缩了缩，大胜却首愣愣地迎上那道目光，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 那里还留着当兵时磨出的老茧。
“体格不错。” 马老忽然笑了，指节敲了敲桌上的铜片，“今晚别回去了，就在铺子里歇着。明早五点出发，先去趟兴隆街的铁器铺。” 他转头看向那姑娘，“小林，你去把后屋的行军床搬出来，再烧壶热水。”
姑娘点点头，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我的膝盖，带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香。她叫林晚秋，是马老的助手，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此刻她掀开里屋的布帘，木质地板发出 “creak” 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轻轻磨牙。
陈叔从柜台底下摸出瓶老酒，用牙咬开瓶盖，依次给我们斟满：“路上要走两天，今晚养足精神。” 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涟漪，映着炭盆里跃动的火光。
虎子端起碗一饮而尽，辣得首咧嘴：“陈叔，咱这次去河北哪儿？总不能一路瞎跑吧？”
“鸡鸣驿。” 马老往炭盆里添了块煤，火星子溅在桌布上，烫出几个焦黑的小点，“元顺帝北逃时，曾在那儿停留过三日。当地人说，他临走前埋了三箱金宝，里头有... ” 他忽然顿住，抬头看了看马老，“总之，找到那地方，你们后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
后半夜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行军床上听着虎子的鼾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翻身而起，透过窗纸的破洞看见林晚秋的身影。她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束在墙根的草丛里来回扫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睡不着？” 陈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惊得转身，看见他叼着烟卷，正靠在门框上看着我，“别琢磨太多，跟着马老干，错不了。” 他弹了弹烟灰，火星子落在他满是油渍的裤腿上，“当年我在敦煌... ”
“您也去过西北？” 我打断他的话，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青色纹身，像是座坍塌的佛塔。
陈叔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说不出的苍凉：“何止西北，秦岭、巴蜀、长白山，哪儿的土味儿我没闻过？” 他掐灭烟头，转身走进里屋，“睡吧，天亮了还要赶路。”
五更天的梆子声刚响过，我们就出了城。林晚秋背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罗盘和几本旧书，书页间夹着干枯的草叶，像是从哪个古墓里带出来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我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可每次回头，看见的只有早起扫街的老人，和街角蜷缩的野狗。
兴隆街的铁器铺还没开门，马老用拐杖敲了敲门板，里头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开门的是个驼背老头，左眼蒙着皮眼罩，看见马老时突然跪下：“您可算来了，昨儿个后半夜，有人撬了我的后院...”
“东西还在吗？” 马老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急切。
驼背老头点点头，掀开墙角的石板，露出个黑漆漆的地窖。我们跟着他下去，扑面而来的铁锈味让我皱眉。墙上挂着几盏煤油灯，照亮了整面墙的工具 —— 洛阳铲、飞虎爪、蜈蚣梯，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铁器，刃口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浸过毒。
“挑趁手的。” 马老指了指墙上的工具，“这次去的地方有点险，都机灵着点。”
虎子挑了把军刺，在手里转了个花：“陈叔，咱这是要去干啥？用得着这些东西吗？”
“倒也没啥，有备无患，先带着吧！” 陈叔说完就往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