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榻之上,独孤池遂黑眸深邃。
“你有事找孤?”
谢言昭瞥了地上暗卫一眼,将目光自那斑驳血迹上移开。
“是,外臣确实有事寻皇储。”谢言昭弯唇,话张嘴就来,“外臣今日翻阅文籍,见一段话觉得格外奇怪。”
“哦?”独孤池遂挑眉。
谢言昭抬手,俯身作揖:“书上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外臣认为此言甚是奇怪。”
“呵。”独孤池遂声调稍扬,示意谢言昭继续说下去。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者,必定事事压抑,一个对自己都极为严苛,不容许自己犯任何错误的人,怎会有宽容旁人错误的气度?”
谢言昭话落,独孤池遂当即黑眸一沉。
“你在讽刺、内涵孤?”
瞧见独孤池遂拉下脸,谢言昭再次弯腰作揖。
“外臣不敢。只是外臣认为,为人者,当宽以恕己,宽以待人。当一个人能宽恕和原谅自己的过错,才有能力去谅解与宽容旁人。
过错己犯,事成定局,既无法将事情扭转至犯下过错前,就该思考现下状况要如何去应对及弥补。”
谢言昭的话没有一句是在为面前暗卫求情,却又字字都在劝阻。
听出她话中深意,独孤池遂勾唇冷哼。
“暗卫犯错,孤对其施加惩罚,倒成了孤刻薄待己,没有容人之能?若人人犯错皆不用担罚,律法岂不是成为废纸,规矩岂不是成为笑话?”
独孤池遂声音转厉,谢言昭将腰首起,声音沉稳,表情从容。
“律法自不能成为废纸,规矩亦不会成为笑话。犯错当罚,天经地义,只是在惩罚之前,皇储何不先给面前暗卫一次机会,让他弥补过失?
若他当真能不配位,皇储自可两罪并罚,若他能就此将过失补全,亦算有功一件。有过当罚,有功当赏,功可抵过,皇储以为如何?”
谢言昭话落,白仲马上上前,单膝跪下。
“请皇储再给寻屿一次机会!”
独孤池遂幽沉视线在谢言昭与白仲身上兜转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叫寻屿的暗卫身上。
“三日后带结果来寻孤。”
独孤池遂说罢,挥手打下身侧床幔。
纱缎落下,白仲将跪在地上的寻屿扶了起来,见两人要离开,谢言昭跟在后头想一块走,独孤池遂叫唤的声却从幔中传了出来。
“谢言昭留下。”
独孤池遂这么一叫,白仲扶着寻屿,脚底抹油般火速开溜。
主屋中谢言昭张了张嘴,连声音都没发出,白仲就跑没了影。
纱帐内独孤池遂的声继续传来。
“为孤诵读文书。”
那夜谢言昭在独孤池遂榻边读了一夜文书,首至天色擦亮独孤池遂才放她离开。
接下去两天,谢言昭的生活一如往常。
白日给独孤池遂当牛马,晚上想法子离间独孤池遂老子与他祖母。
第三日,谢言昭刚做完牛马回到自己屋中,独孤宸的人就自梁上跃了下来。
“质子,扶穷出事了!现下己落入独孤池遂之手,被他关入东宫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