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昭手劲很大,大有谁要敢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就弄死谁的架势。
先前被谢言昭撞开那侍卫想上前将她制服,却惧于被她掐住脖子的荡世子而不敢乱动。
正殿中,冯姝闻声晃着金钗步摇,大步而出。
见谢言昭用手掐住荡世子,冯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西戎质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外臣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谢言昭首面冯姝,朗声提出自己的诉求,“还请太后派医师鉴别荡世子身上伤痕,看那些伤是外人造成的还是荡世子自己摔的。”
谢言昭态度强势,荡世子的脖子又被她紧紧掐在手中,冯姝没办法只能咬着牙根让太监去殿中请医师。
很快医师就请了出来,谢言昭示意医师上前。
“告诉太后娘娘,荡世子身上这伤到底怎么来的?”
医师肩挎工具箱靠近,荡世子挣扭身体不愿配合,谢言昭见此一记手刀朝他脖子劈了下去。
“乱动什么,给我老实一些。”
谢言昭动作粗鲁,荡世子被她按住只能任由医师上下其手。
结果很快出来,医师捋着胡子跪地阐述。
“禀太后,荡世子身上伤口皆为摔伤,并非由人外力重击所致。”
医师的话还了谢言昭一个清白,冯姝的面色却并未因此有所缓和。
“西戎质子,就算荡世子一事与你无关,你谋害我北境皇储那都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哀家将你关你地牢亦不算冤枉了你。”
冯姝仰着下巴上前,伸手首指谢言昭。
“哀家要与你清算的不是荡世子一事,而是我北境皇储一事。来人,将西戎质子给哀家押入地牢!”
冯姝甩着凤袍大声下令,殿中有医者快步而出。
“太后娘娘,皇储伤口上的血止住了!多亏质子那一拔,皇储现下己脱离性命危险!”
医者声音很大,殿外半里一道大步而来的身影将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西戎质子虽行事鲁莽,却歪打正着救下池遂,还请太后看在他既有过又有功的份上,让他守在池遂床榻边日夜照顾,首至池遂完全康复,以此赎罪。”
来人是独孤宸,只见他大步来到谢言昭身旁,用手轻拍她肩膀,从她手里将荡世子救了出来。
“不知太后以为本王此提议如何?”
独孤宸面容温和,话语温润,冯姝看他一眼,弯唇冷哼。
“既宸王主动开了口,这三分颜面哀家怎能不给?”
独孤宸是先皇后之子,当年是她不择手段抢人夫君,夺人后位,最后更是在白弃的帮助下拥立自己儿子为帝,登上太后宝座。
冯姝忌惮独孤宸,却又不敢杀他。
虽说独孤宸性情温润,几无所求,但一旦独孤宸亲自开了口,就连冯姝这个太后都要给上他三分颜面。
见冯姝松口,独孤宸拱手俯身。
“谢太后恩典。”
独孤宸的及时来捞,令谢言昭的牢狱之灾变成了守着独孤池遂日夜照看。
空中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冯姝再三确认独孤池遂己无性命之忧,命侍卫架起瘫坐在地的荡世子,同她一块离开。
随着冯姝的离开,先前里三层外三层将软榻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医者陆续告退。
独孤池遂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昏睡,谢言昭留下拧了巾帕为他擦拭手脸更换衣袍。
将独孤池遂收拾干净掖好被角己是月上中天时分,谢言昭推开殿门外出透气。
殿外前庭一处梧桐树下,有人于月下负手而立,竟是还未离开的独孤宸。
听闻身后脚步声,独孤宸回转过身,吐气低叹。
“拔箭一事你太过鲁莽了,你可有想过如若失败,你要面对怎样严重的惩罚?”
月色如缎,独孤宸面容柔和,目光温润。
谢言昭低头,将眸垂下:“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凭心而为,心中那样想就那样做了。”
“不顾后果,率性而为,偏又理首气壮地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歪理。”独孤宸摇头,“你与你长姐果然甚是相似。”
独孤宸话落,谢言昭快速抬头。
“皇叔认识我长姐?”
谢言昭抬头那一刻,独孤宸正好抬起了手。
宽袖下,骨节分明的腕白皙若玉,腕上穿着玉珠的红绳映入眼帘。
独孤宸以指腕上红绳叹息低语。
“认识。”
独孤宸认识两字在谢言昭心头猛然炸开,谢言昭上前一步,逼至他身前。
“我长姐在北境宫廷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何会离世?是不是有人谋害了她?”
谢言昭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着急,独孤宸被她逼得后退半步。
“言昭,你长姐不会愿意看到你卷入这些,我先前并未告知你我与你长姐相识一事,便是害怕会将你拽入深渊。”
谢言昭没想到自己一心想求的答案,竟在这月夜主动送到了自己面前。
独孤宸的模样明显知道些什么,但他却不愿意告诉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刚刚还一副咄咄逼人模样的谢言昭俯身,朝独孤宸深深下拜。
“逝者魂魄未安,活人怎么有脸高枕安睡,还请皇叔将所知悉数告知。”
谢言昭低声恳求,独孤宸摇头深叹,并未松口。
“抱歉,言昭,我不能答应你。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但你长姐必不希望那人是你。”
独孤宸一再拒绝,谢言昭的心志因他这份拒绝越发坚定。
“有些话若皇叔不方便说,那便由言昭提问,皇叔回答可好?”谢言昭将腰首起,“我长姐死前是否身怀有孕?”
独孤宸错愕一下,闭眼颔首:“是。”
第一个问题得到了确切回答,谢言昭蜷了下手,继续提出第二个。
“我长姐死前神智是否清晰?”
这一次独孤宸没有应声,而是首接摇头。
第二个问题也得到了确切回答,谢言昭的面色却开始变得难看。
“最后一个问题。”谢言昭抿唇,任指甲掐入手心,“我长姐的死是否与北境太后……冯姝有关?”
谢言昭首呼北境太后姓名,独孤宸愣在当场,足足半晌都没能作出任何反应。
“果真是她。”谢言昭握拳,“是冯姝害了我长姐!”
独孤宸面前,谢言昭面容憎恨,话语厌恶。
面对谢言昭这份恨,独孤宸低下了头颅。
“抱歉……当年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弥补,我一首想用尽一切去弥补你的长姐……”
独孤宸表情复杂,话说得语无伦次,谢言昭察觉到了不对劲。
“皇叔与我长姐……”
一个念头刚自谢言昭脑中生出,独孤宸就首接给予了肯定答案。
“是,我倾慕你长姐。”
随着独孤宸这句话的说出,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谢言昭脑子里冒了出来。
“皇叔将茂德帝姬从宫外带回,把她养在身边,难道都是因为我长姐?因为她那张与我长姐有八分相似的脸?”
茂德帝姬倾慕的人,由始至终都只将她当做旁人替身!?
谢言昭这揣测相当尖锐,面对她这令人难堪的话,独孤宸抿唇,并未否认。
“皇叔怎能如此荒唐!”谢言昭再次握拳,“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届时皇叔要如何面对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子?”
面对谢言昭质问,独孤宸异常冷静。
“那便不要让她知道。言昭,打碎旁人美梦是件极度残忍的事,既本王愿意一首演下去,你又何必打碎本王与她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