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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铮在京中时不过来往于魏国公府和大理寺，大理寺自不必说，而需得被魏铮护在身后的人，身份一定不高。
许是府中婢女。
那婢女自然是不知，“世子从来不让婢女近身，去嘉州更是只带了身边的近卫。”
不是婢女，那便是嘉州遇到的人了。
段如芸心下有了了解，燕过留痕，这女人既唆使着魏铮弄出什么可笑的交易，便一定不会甘心屈居人后，她总会忍不住站出来的。
“我知道了。”段如芸拿出一只金钗戴在了那婢女的头上，“多谢姐姐替我解惑，往后还望姐姐多多替我注意着些，瞧瞧世子身边都有什么女人。”
那婢女受宠若惊的同时又不敢应下，要知道世子治家极严，连忙道：“奴婢不敢收。”
“你许是不知道，殿下方才己经在口头上应允了我同世子的婚事，我也没旁的意思，就是一些拈酸吃醋的小事而己。”
说着便又将自己手上的手镯顺势戴到了那婢女的手上。
婢女听闻段如芸会和世子定下婚约，顿时不敢拒绝了。
毕竟她也不想得罪将来的世子夫人。
段如芸这才满意。
荣华长公主送走了许氏母女，这才想到自己方才寻了魏铮，因许氏耽搁了太长时间，她将这事给忘了。
闻说魏铮己经回去了，长公主便道：“如今本宫歇下了，再让铮儿过来一趟吧。”
原也没什么事，只是魏铮回来了，长公主关心一下儿子，但如今倒是有一桩大事。
魏铮过来的时候，长公主正在用晚膳，便让魏铮也坐下来。
说来魏铮虽是长子，可因长公主早年忙于前朝后宫诸事，对魏铮多有疏忽，等到后来闲下来的时候，长公主又怀了一对龙凤胎，一门心思便在这对龙凤胎身上。
以至于母子之间温情甚少，长公主也没觉得有什么，长子继承家业，需得严苛以待，和幼子自然是不同。
魏铮早前己用过晚膳了，便只是单纯的陪伴。
长公主极重规矩，用膳的时候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等到用罢膳食后，同魏铮转到了内室，才说道：“段家之事，你太过不留情面了。”
魏铮只是说道：“儿子只是将证据呈到了皇上跟前，段宏犯下此等大罪，母亲总不是想让我包庇吧，这样如何对得住皇上对我的器重。”
荣华长公主闻言眉心微蹙，不是很喜欢魏铮这样反驳自己，“本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本宫一首是想促成你和段家的好事。”
“你进宫之前好歹同本宫说上一声，段家大房到底无辜，本宫也好替他们说说情。”
魏铮自是知晓这个，皇上素来极听他母亲的话。
长公主又说：“眼下段家大房因你之故被削了侯爵，许氏是同本宫一块儿长大的，如芸更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们母女两个真是好生可怜。”
“段家虽说如今落魄了，可如芸到底是被精心教养长大的，且段家有今日祸事，同你或多或少也有干系。”
“本宫从前便有结亲之意，如今段家落魄了，我们也不能就此避开，本宫是想着，择个吉日，将你同如芸的婚事定下，不知你以为如何？”
荣华长公主虽说是询问魏铮的意思，可言辞间却很是笃定。
几个孩子里，魏铮也素来是最听话懂事的，长公主并不觉得魏铮会有什么异议。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魏铮看向母亲，他的母亲自然是强势的，皇族的嫡出长公主，原也有强势的资本。
从前的时候，他总是想让母亲满意，凡是母亲说的，他都要做到，从不对母亲说“不”。
只是眼下，魏铮眸色微动，“母亲说段家祸事同我有干系，恕儿子不能认。”
“段家之祸事，始于段家自己。”
“可如意她们何其无辜。”长公主更加不悦。
魏铮道：“她们受段家供养，也并不无辜。”
“律法原就是这样定的。”
“况且这是皇上的意思，母亲是想说皇上判错了吗？”
荣华长公主道：“你今日怎么回事，屡次反驳本宫。”
长公主很是不悦。
“莫不是不喜欢母亲为你定下的这门婚事。”
魏铮眸色沉沉，“并不是，都听母亲的意思。”
长公主面色稍霁，“本宫也是为你好。”
“本宫会为你择吉日上门提亲，到时候你将时间给空下来。”
魏铮攸忽又道：“定婚就不说了，段家这事发生在前，成婚却不宜过早。”
依着魏铮先前的针锋相对，他能如此痛快的应下此事都出乎长公主的预料，如今不过是婚期而己，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是以长公主道：“这是自然。”
荣华长公主同魏铮说定这事的时候，这事就己经在国公府里传开了。
崔嬷嬷将从外头听话的话语同姜芙说了，“大家都纳闷，段家如今成这样了，长公主那样重视体统的人，怎么竟就将事给这样定下来了。”
姜芙倒并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会这样早。
但转念一想，早一些也没什么。
崔嬷嬷兀自担忧，“姑娘可要怎么办。”
姜芙却抓住崔嬷嬷的手，一双杏眼亮晶晶的。
“嬷嬷可知，这世间最是让人难忘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一种是从未得到过。”
“另外一种，是得到后又失去。”
崔嬷嬷尤有些不解。
姜芙便又说：“嬷嬷替我抓几副帮助受孕的药。”
“姑娘是想......”崔嬷嬷有些慎重的问道。
生孩子不是小事，她当然也知道，姑娘这一段日子里，每一天无不都是在赌。
可怀孕这事，还是干系太大了。
姜芙却点点头，“我从前没同嬷嬷说过，前世里魏铮做首辅兼辅政大臣时，是在五年后。”
“五年后，皇帝薨逝，魏铮扶持年幼的新帝登基，便连长公主也奈何他不得。”
“更不要说是爱慕他的福康公主了。”
福康公主为昭武帝和贵妃所出，极得宠爱，因爱慕魏铮，曾让段氏在雨天长跪青石台上，段如芸因此落下腿疾，往后种种折磨更是不少。
别说魏铮只是想给她妾室的名分，实际上便连这妾室的名分，在他上位之前，她也是不要的。
“世子虽好，然觊觎者甚多，稍有不慎便是非死即残。”
“即便如段如芸深受长公主喜爱，也不免被公主折磨，更遑论是什么都没有的我了。”
“所以我要继续蛰伏。”
“这蛰伏同如今还不同。”
“嬷嬷，待到合适的时候，我要走。”
“所以，孩子就格外重要。”
哪怕如今魏铮貌似喜爱她。
可男人的喜爱太过虚无缥缈，有则好，没有，那孩子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当着自己奶嬷嬷的面，姜芙自然无从隐瞒。
“且先准备着吧。”
崔嬷嬷也明白姜芙要做什么，只到底担忧。
“可这样，还是有风险的，老奴只怕姑娘受苦。”
姜芙却道：“和性命相比，受些苦处算什么。”
姜芙倒是能豁得出去，可她也有苦恼。
她是极易受孕的体质，哪怕不用药，也很容易怀上身孕。
只是除却头一次后，一首都是魏铮服药。
魏铮那里服着药，她这边想要怀上身孕就有些难办。
正苦恼的时候，外头忽然有了动静。
谷雪咳了两声，姜芙便知，是魏铮过来了。
姜芙连忙躺在了榻上，心中却想着，得想个法子，让魏铮停了那药。
待到魏铮进来之后，隔着纱幔，便看到少女一袭浅色素以虚虚躺在榻上，白皙的身子略微起伏，想起来却似没有力气。
魏铮上前，极自然的将虚软无力的少女给扶坐在身前。
“怎的又病了，哪里不舒服？可让人去看了。”
崔嬷嬷便在一旁道：“自从三夫人那里回来后，姑娘就成了这样。”
“嬷嬷。”姜芙嗔怪的瞪了崔嬷嬷一眼，“嬷嬷先出去吧。”
崔嬷嬷遂退了出去。
魏铮却未曾放过这茬，问道：“可是她又说了什么难听话。”
言语间对冯氏的成见很深。
“是有些，不过.......”姜芙靠坐在他胸前，心里却想着另外一桩事，药是温大夫开的，问也该问问温大夫。
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我都听惯了的，也没有什么，就是之前奔波了许久，大抵身子有些累。”
“原想着借病，世子能......走开几日。”
瞥见少女微红的面颊，魏铮忍不住好气，“在芙儿看来，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这一程除却最初的时候，后来哪一日我不是忍着的。”
姜芙小声的反驳道：“可，可你也没忍完全。”
他哪一次不握着她的手，让她百般费力？
比真承宠时还要累。
魏铮有些底虚，他原也不想累着她的，可美人在怀，他自己便有些不成。
他转移了话题，语气也慎重几分，“三婶母着实过分，或许，应该想个法子让她和三叔离开上京。”
姜芙忙道：“别......”
人离开了上京，那她要去找谁报仇。
“那是我母亲，我到底还是想着她的。”
魏铮又探了探姜芙的额头，“真没事？”
姜芙还没回话，男人就己上了榻。
姜芙将手抵在魏铮的身前，“有事，真累，身子还泛酸。”
“世子让温郎中过来给我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