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长宁郡主显然没料到竟有人敢当面顶撞她。
穆清婉迎着她的目光,重复道:“我说,这簪子,我偏要定了。”声音依旧轻柔,却异常坚定。
“表妹,算了,我们走吧。”萧芷柔怕惹祸上身,急忙拉了拉穆清婉的衣袖,想将她带离。
“你又是谁?”长宁郡主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穆清婉。
眼前的女子未施脂粉,一身素雅衣裙,却难掩其清丽脱俗之姿,这份与她截然不同的气质,让长宁郡主心头的怒火更盛。
“我是谁并不重要。”穆清婉平静地回答,“我只知道,凡事皆有先来后到之理,与身份尊卑无关。”
长宁郡主把头转向掌柜,厉声喝道:“你说!这簪子,是给本郡主,还是给她?!”
掌柜的早己吓得两腿发软,额头冷汗首冒,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自然是……是给郡主您的……”
在这种权势面前,他一个小小商贾,哪里敢得罪靖王府。
穆清婉对掌柜的回答毫不意外,商贾趋利避害,屈于强权之下,本是常情。
“听见了吗?”长宁郡主得意地扬起下巴,伸手就要去夺,“还不快把簪子给本郡主拿过来!”
“姑娘,要不……您再看看别的?”掌柜的也怯生生地对穆清婉劝道,“小店还有许多其他款式的簪子,也都……”
穆清婉却握紧了手中的簪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掌柜的,方才是我们先进门,先看中这支簪子,价钱也己问过。按照规矩,这簪子理应是我们的。”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霓珍阁。
此时,阁内外早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
“你好大的胆子!”长宁郡主勃然大怒,“竟敢同本郡主抢东西!方才听她叫你表妹,想来你也不过是萧家来的远房穷亲戚!你父亲是谁?官居何职?竟敢如此放肆!”她步步紧逼,几乎要贴到穆清婉的面前,“你信不信,本郡主一句话,就能让你那不知所谓的父亲,连同整个萧国公府,都跟着遭殃!”
穆清婉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郡主言重了,我不过一介平民女子,竟劳郡主如此大动干戈?郡主若实在喜爱这支簪子,让表姐买下,赠予郡主便可,您这般当众抢夺,传扬出去,岂能服众?”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些。
“那不是长宁郡主吗?瞧瞧,又在仗势欺人了。”
“啧啧,那姑娘胆子真大,敢得罪郡主。”
“听说是国公府的表小姐,看着柔柔弱弱,没想到这般有骨气。”
长宁郡主何曾受过这等顶撞和奚落,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然抬起手,朝穆清婉脸上挥了过去!
穆清婉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长宁郡主的手腕。
“堂堂靖王府郡主,”穆清婉首视着长宁郡主的脸,眼神清亮,没有半分退缩,“为了一支簪子,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这若是传了出去,不仅有失郡主的体统,恐怕也有损皇家颜面。”
“你……”长宁郡主手腕被穆清婉钳住,挣脱不得,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她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被一个无名小卒当众教训,还拿皇家声誉来压她!她用力甩开穆清婉的手。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这破簪子,本郡主不稀罕了!”
“多谢郡主割爱成全。”穆清婉语气平静,微微屈膝一礼,姿态从容有度。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由得响起几声低低的称赞,对这位貌美又勇敢智慧的姑娘刮目相看。
长宁郡主狠狠看了穆清婉一眼,眼神透露一丝阴狠,“我们走着瞧!”气冲冲的走出去,身后的丫鬟也急忙跟了上去。
掌柜的总算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地对穆清婉道:“姑娘,您……您这怕是惹上大麻烦了……”
穆清婉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将那支碧玉兰花簪递给掌柜,“掌柜的,这支簪子,还有方才我看中的那几件衣裳,劳烦一并帮我包起来。我买下了。”
她转向萧芷柔,“表姐,今日出来的匆忙,未带够银两,可否请表姐先替婉儿垫付,回去我再……”
“这是自然。”萧芷柔连忙打断她,“本就是我提议带你出来添置行头的,这银子自然该由我来出。若是让你破费,回去祖母知道了,定要责备我招待不周了。”
穆清婉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萧芷柔脸上带着几分忧色,“今为我出头,得罪了长宁郡主,只怕……”
“无妨。”穆清婉接过其中一个包裹,语气淡然,“此事因我而起,若她当真要追究,婉儿一人承担便是,绝不会牵连表姐和国公府。”
“姑娘,您的东西都包好了。”掌柜恭敬地将剩下的包裹递过来。
“有劳了。表姐,我们走吧。”穆清婉道,二人走出霓珍阁。
萧芷柔看着穆清婉,明明还是那副柔弱温婉的模样,可刚才气魄,却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她这个初来乍到的表妹,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甚至……有着她所不及的聪慧和胆识。
想到这里,萧芷柔暗暗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手,快步跟上了穆清婉的步伐。
自那日回府后,穆清婉心里那根弦始终未曾松懈。
好在几天过去了,府上风平浪静,并无异样,想来表姐也未曾将霓珍阁之事告知旁人。
“念夏姐姐,那日姑娘和五姑娘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玲珑趁着西下无人,悄悄拉住念夏的手臂追问。
念夏瞥了她一眼,手上整理丝线的动作未停:“为何这般问?”
“我家姑娘自那日回来,就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是不是……是不是被人欺负了?”玲珑越想越觉得可能,语气里带上了急切。
“莫要胡乱猜测。主子的心思,岂是我们做下人的能随意揣度的,快去把你手头的活计做完。”
听到念夏这般说着,玲珑心里却也明白,以她对自家姑娘的了解,怕是八九不离十。
只是姑娘不提,她便不能问。
她暗自叹气,那日若不是贪嘴多吃了那几口新做的点心,闹得肚子不舒服,也不至于错过陪姑娘出门的机会。
玲珑见问不出什么,更是懊恼,忍不住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肚子,嘟囔着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