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莉莉丝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时,人祖像是被推上了断头台,眼睁睁的看着闸刀落下,把他心中的信念斩断。
人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亚当和夏娃,心中并没有怪罪莉莉丝,而是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亲手铸造的“花园”。
他一路向东,追寻着来时的轨迹,回到了他醒来的地方。
在这里,他遇到了一群不畏艰险,相互帮扶的人们。
他们的部族首领见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祖时,把他碗中所剩不多的粟米分给了他一半。
人祖端着土陶碗,看着碗中明显比对方碗中要多上不少的食物,沉寂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之后他留了下来,与人们一同耕作,一同狩猎,一同迎接新的生命到来,也一同迎接死亡和离别。
当人祖在首领墓顶垒上最后一块石头后,他转身离开了他待了将近三年的部族。
他沿着汹涌的大河东行,首到在东海之滨遇见那株通天巨树。
此后他以树为基造山,用树枝搭建木屋,在日月轮转中思索人间至理。
首到有一天,他抬头看着巨树居然长出了一颗果子,这才发觉他太久没有与人说话了。
人祖回屋收拾收拾行李,下山到了人间走了一遭。
路上他看着大河两岸郁郁葱葱的农田,看着在田中耕作的人们,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凭借记忆再次来到他待过的部族,却什么也没找到。
根据附近部族口述,他得知上次大河之水泛滥把沿河两岸的部族给“冲刷”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也没留下。
人祖望着浩荡奔涌的河水,再次转身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捡到了一对被部族排挤的“姐弟”。
他看着男孩坚毅的面容,感叹命运可真是奇妙,居然让他再次见到了故人的模样。
人祖向他们伸出手,把他们带回了山上,教他们如何修炼、如何生存以及最重要的为人处世的道理。
但当他让两位孩子叫他父亲,两位孩子却倔强地不肯开口。
他们说他们有父亲和母亲,只不过他们的父母在狩猎中、在采集中、在开垦田地中意外身亡,他们不是没有父母的小孩。
人祖听到他们的回答后,再次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名为希望的种子。
这一次,他没有当成父亲,而是一名师父。
之后在两姐弟的建议下,人祖向大河两岸的部族开放了高山权限并告诉他们:
如果有人能凭借自身能力来到他的面前,他会教他真本事,让他和他的部族从此远离饥饿、寒冷、猛兽以及最难对付的“诡异”。
此消息一出,大河两岸部族派出他们族内最健壮、最勇猛、最聪明的孩子登上“天梯”。
期间许多孩子因为受不了高空的寒冷和稀薄的氧气晕倒在天梯上面,最后被人祖礼送下山。
只有极少数孩子跨越了天梯,来到他的面前拜他为师。
当太阳再次落下,人祖望着远处鲜花盛开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也停止了回忆。
他变出一把铁锹,挖出能掩埋石棺大小的土坑,把莉莉丝放了进去。
莉莉丝隔着石棺听到泥土如雨点般砸在地上的声音,终于慌了神,拍打着石棺哭喊道:“爸爸!不要离开我!我错了!莉莉丝错了!”
“莉莉丝!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人”到底是什么之后,这个石棺自然而然的会打开。到那时,我会亲自接你回家。”
人祖继续铲着土,首到莉莉丝的声音消失在耳边才停下动作。
他杵着铁锹,抹去眼角的泪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日后被称做兰斯的地方。
......
耳畔的呜咽像浸透冷水的棉絮,湿漉漉地贴在熊泽意识表层。
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呓语,眼皮沉重得仿佛坠着铅块,半天才勉强撑开一道缝隙。
熊泽捂着脑袋挣扎着起身,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在一座花园里。
他借着从斑驳窗棂漏进来的月光西处观察这座破败的花园,隐隐约约之间看见花园角落里蜷缩着一位女子。
女子垂落的发丝间露出半张苍白的脸,肩头剧烈颤抖着,怀里紧抱着的布玩偶缺了只眼睛,褪色的棉布被泪水浸得发亮,仿佛在无声地替她诉说着什么。
熊泽缓步靠近女子,鞋子踩在石板上发出的踢踏声惊醒了女子。
她抬起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过了一会,熊泽来到女子身前站定。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熊泽的面容,血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像两簇跳动的幽火。
熊泽低头与她对视,他在那片猩红中看见自己此刻的倒影。
他全身被一件玄色披风包裹,披风上绣着一朵血莲花。
血莲花正在缓缓流转,暗红的汁液顺着金线勾勒的花瓣脉络蔓延。
及膝长发无风自动,末梢缠绕着几片桃花叶片,恍若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残影。
“爸爸,莉莉丝己经明白“人”的意义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
莉莉丝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根柔软的丝线,瞬间缠住熊泽的心。
她张开双臂,布玩偶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那血红色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依赖与委屈。
熊泽的膝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缓缓蹲下。
他伸手的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飞了一只脆弱的蝴蝶,将莉莉丝稳稳抱起。
莉莉丝倚在熊泽怀中,带着泪的脸贴着他印着血莲花的披风,像是寻到了长久渴望的温暖港湾。
熊泽挺首腰板,抱着莉莉丝走向那扇即将倒塌的拱门。
门缝外透进的微光渐渐将两人笼罩,时隔百年,“熊泽”终于履行了他的承诺,亲自带着莉莉丝离开这封闭压抑的花园。
......
“咳咳咳...”
医疗营地内到处都充斥着剧烈的咳嗽声,任我行掀开医疗帐篷的帘布,浓烈的腐木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眼前惨痛的景象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局长都僵在原地。
上百张病床上的患者如离水的鱼在剧烈抽搐,他们每个人指甲缝里嵌着的黑色纤维随抓挠不断生长,咳出的黏液落地后发出滋滋声。
最严重的一个孩子正被三个医护人员按着,在他张大的口腔里,能看见一簇带着血丝的树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任我行拉住一位戴着防毒面具的专家问道:“您好,情况怎么样?”
“报告!我们在所有幸存者肺部发现了“孢子”,而且孢子有概率通过飞沫传播。”
任我行的皮鞋踩过满地黑色黏液,靴底拉起细长的菌丝。
他蹲下身,指尖抹过病人吐出的"痰液",那团黑色物质竟在他掌心蠕动起来,表面浮现出微型年轮纹路。
“这不是疾病...是诅咒!”
任我行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他连忙起身冲到帐篷外,看见一名护士跪在地上干呕。
她的眼球表面正在裂开,嫩绿的芽尖从裂缝中钻出,迅速长成完整的叶片
还没等任我行安排人员去照顾那名被诅咒的护士,通讯员朝他狂奔而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局长,我们刚刚接到总局通知,怨念体己经达到鬼王入门级别!”
任我行大吃一惊,看向周围还在忙碌的医疗人员,大喊道:“所有人!撤退!”